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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1 / 2)





  崔晔疾步赶到阿弦身旁,才要去握阿弦手腕,她却陡然挥刀掠来,动作又快又狠。

  幸而崔晔机变,闪身避开的同时握住腕子,微微用力,那刀子就落了地,发出“当啷”一声。

  崔晔低低唤道:“阿弦!”手上顺势一带,便把她拉入怀中。

  阿弦挥刀之间仿佛已耗尽了全身力气,无力地伏在崔晔身上。

  崔晔本想看看她是否受伤,听了这颤声呼唤,便探臂将她拢在胸前。

  “阿叔?”阿弦如梦初醒。

  贴在他胸口,整个人似乎安稳了许多,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忽然说道:“我杀了……”

  崔晔一震,却不等阿弦说完,便探手将她的嘴轻轻捂住。

  此时袁恕己因也反应过来,正走到两人身旁,恰好听了这一句。

  正崔晔转头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瞬间相对,彼此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

  ***

  袁恕己早转身回到门口,他扫一眼院中的人,确认先前从这房子里跑出去的杂役们都在,几名验官也并不曾外出,袁恕己便道:“谁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

  有两人呆呆痴痴地挪步出来。

  袁恕己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那两人哆哆嗦嗦,道:“我们听见了周仵作的叫声,不知他怎么了,又怕他是有什么吩咐,没想到过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已经被杀死了……”

  “那凶手呢,可曾看见?”

  “凶手……”其中一人抬头,呆愣看了阿弦一眼。

  袁恕己喝道:“快说!”

  那人猛地一抖,才说道:“我们只看见、看见女官握着刀……其他就不知道了。”

  “我问你凶手,不是问谁握着刀。看见凶手亲自杀人了没有?”袁恕己疾言厉色地问。

  “没、没有!”两人结结巴巴回答,“没看见凶手。”

  “不错,做证供最关键的是不要信口胡说,自己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靠着臆测就自行推断,寻找真凶查明真相,是属官要做的事,不是你们要做的,你们自作主张添油加醋,反会误导判案,都知道没有?”

  两人垂头惶惶然答应。

  几名验官听了,震惊之余心里明白——周利贞被残忍杀死,粗略地看这手法,分明像是那连环杀手所为,可是现场只有女官一个手握凶器,如果说要找凶手,仿佛女官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是袁恕己如此呵斥了一顿,这意思自然是不许大家多嘴,他是在维护女官。

  可是……之前阿弦还曾在此痛殴过周利贞,倘若说这一次变本加厉地动手杀人,倒并不是不可能的,非但不是不可能,反而有极大的嫌疑。

  其他人倒也罢了,其中一名验官鼓足勇气道:“但是少卿,女官……先前气冲冲地来找周利贞,如今周利贞偏偏被人杀死,那女官她是不是……”

  “不必你提醒,我自会审讯明白。”袁恕己不等他斟酌说完,便生硬打断。

  “在我查明此案之前,都不许将此事随意传嚷出去,谁若是擅自走漏消息,我便视作给真凶通风报信处置。”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反驳。

  袁恕己说罢回头,却见阿弦肩头像是被什么划破了,从破损的衣裳底下露出雪白的肌肤,袁恕己愣神间,崔晔早把外面的罩衫脱下,给阿弦披在身上。

  将阿弦打横抱起,崔晔道:“少卿,她受惊匪浅,待调理之后,再配合少卿调查。”

  袁恕己本为阿弦担忧,心里无数话想问,众目睽睽之下,只简单道:“好。”

  崔晔抱住阿弦,往外而行,才走出了殓房,突然看见迎面来了一队人,当前的一位,竟正是太子李贤。

  崔晔没想到李贤会追到这里来,当即止步:“殿下。”

  李贤盯着他怀中的阿弦,不免看见她脸上的血渍,他上前一步,却又忍住:“她怎么了?”

  崔晔道:“里头出了事,受了惊吓,殿下放心,我带她回去休养。”

  李贤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阿弦面上移开,他盯着崔晔,又过片刻才道:“我方才听说……”缓缓说了这句,李贤却又缄口,只温声道:“好,老师且去吧。”

  崔晔听着他前一句话,心头一动,但这会儿不是说明详细的好时机,何况阿弦的安好才是首位,当下略微欠身,抱着阿弦出门去了。

  李贤站在原地,前方一步之遥就是殓房,底下的随从有些忌惮:“殿下,还是不去那晦气地方了吧……”

  李贤心中飞快想了想,便命人留在原地,他自己进了殓房。

  因为被袁恕己约束,这院子里的验官,小吏,杂役们都立在廊下,规规矩矩不敢妄动,都留意屋里的情形,并没有发现李贤到来。李贤见大家屏息静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他便不去惊动,悄然地迈步进了房间。

  才进门,那股血腥气扑鼻,几乎让李贤窒息,同时他看清楚了地上那惨绝人寰的场景,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这些人也发现了是太子驾到,忙纷纷见礼。

  袁恕己方才正在查看周利贞的“尸首”,见有人进门的本以为是大理寺中人,没想到竟是李贤,只得也上前见礼。

  李贤竭力定神,却又极力不去看那尸首:“少卿,这是怎么回事?”

  袁恕己道:“是寺内仵作被杀了。”

  李贤问道:“是……被谁所杀?”

  袁恕己道:“尚且不知,需要详查。”

  李贤看看屋外等候的众人,对袁恕己使了个眼色。

  袁恕己随着他来到窗下,李贤低低道:“你说不知?那外头为何说是女官所杀?”

  “什么?”袁恕己失声,几乎色变,“殿下哪里听来的?”

  李贤道:“先前我见崔老师匆忙离开,生怕有事,叫人打听……我的人就从大理寺的看守护卫那里听来的。”

  “这不可能?!”袁恕己睁大双眸。他跟崔晔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虽然有很多人目击,但所有验房之人都在场,且又严命他们不许泄露,没可能外头知道的这样快?

  ***

  且说崔晔抱了阿弦上马,本是想回府中,但是这幅模样回府,给那些下人瞧见,一定又会哄闹传说,不免惊动长辈。

  一念之间便只带了阿弦回怀贞坊,一边差人去家里请虞娘子过来。

  把阿弦放在内室榻上,丫头送了水来,崔晔取了帕子拧干,给她把脸上的血都擦去。

  温水落在脸上,却有些凉浸浸地,阿弦转头看着崔晔,眨了眨眼,忽地说道:“阿叔,我杀了他。”

  崔晔的手一停,确认屋内无人,门口丫头听不到这里来。崔晔恍若无事般,安抚道:“好了,不许再说了,这案子少卿接手了,他会查的。”

  阿弦摇摇头道:“不用查了,是我杀了他。”

  崔晔正要给她擦洗手上的血,闻言握紧她的手道:“不许胡说。”

  阿弦道:“阿叔,你怕吗?”

  崔晔心头悸动:“我只是不想你……说这些没凭证的话,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阿弦定睛看着帐顶:“不是没凭证的,我杀了他,但是我不后悔。如果……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杀了他。”

  崔晔窒息,但是看着阿弦恍惚的模样,他欲言又止,只是起身又换了一块儿干净帕子,重又给阿弦擦拭双手。

  脸上跟手上都干净了,崔晔道:“来,把这衣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