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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2)

  与此同时,有一种熟悉的恐惧感逼面而来,好像是浸没在水中,她无法呼吸。

  想要挣脱,却有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狠狠地压着她,迅速地濒临窒息。

  “不、我不要死……”有个声音从心底喊叫出来。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她醒了过来!

  只是,记忆竟是一片空白!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适应了这个“侯府”。

  她知道自己是“江雪”,身世坎坷,如今是最贤良淑德的侯府少奶奶。

  可她对这个身份感觉陌生,尤其是所谓贤良,竟要一日三次去给苏太太请安,还要时不时地亲自下厨。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着自己做不到这么“贤良”,虽然甘棠耳提面命地嘱咐。

  但是面对苏太太鸡蛋里挑骨头的样子,她看的碍眼极了,总想着去捉弄捉弄,却还是秉承“贤良”的本性,苦苦忍住了。

  婆媳关系处在一种非常脆弱的微妙状态。

  最初打破这种微妙的,是因为江明值。

  因为是跟着姐姐寄居在府内,加上娘家又没有倚仗,侯府中都是看脸色行事的,太太很不喜欢江雪,李持酒也不怎么在意自己执意要娶的这位夫人,下人们当然也是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儿。

  江明值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这些人刻薄的好东西都不给他吃一点,还动辄跟使唤下人般的呵斥打骂。

  那天就给江雪遇到了。

  那婆子的手挥落,小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通红的掌印。

  江雪很意外。

  她缓步走上前去,和颜悦色地问:“你在做什么?”

  那婆子是苏太太房中的人,又知道少奶奶向来怯懦,太太跟前半句话都不敢说,倒也不怕。

  又见她并无恼色,便有恃无恐地笑道:“奶奶见谅,小公子刚刚竟到厨房偷东西吃,这哪里是有教养的公子哥儿干出来的?所以我教训……”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脸上已经吃了一记。

  婆子手捂住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你……”

  “你既然知道他是主子,轮得到你教训吗?”江雪淡淡地看着她,“你算什么东西?”

  婆子目瞪口呆:“我……”

  “啪!”又是一记耳光,完全把婆子打蒙了。

  江雪甩甩手,却依旧慢条斯理的:“你可真大胆,我好歹也是少奶奶,当着我的面儿,你就‘你’啊‘我’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打明值的脸,就等于打我的脸,打我的脸,就等于打侯爷的脸,你的胆子比狗还大,是不是仗着侯爷不在家,你们就乱为王了?”

  此刻已经有几个下人听见动静跑了来看,看到这般场景都惊住了。

  那婆子听了这句,想到李持酒那脾性,顿时忘了惊怒跟疼痛,忙跪地道:“奴婢不敢!求少奶奶饶命!”

  这位少奶奶从来最好脾气的,受尽天大委屈都不肯发一声,没想到今天这样厉害起来,众人皆都胆战心惊。

  江雪环顾周围:“以后谁敢再狗眼看人低的,就只管来试试。”

  声音依旧柔和,却柔中带刚。

  众人都跪了下去:“求奶奶息怒。”

  此后那婆子毕竟气不忿,还想着求人向苏太太报委屈,谁知江雪早已经先跟苏太太报备过,也不知她是如何说的,反正苏太太气的不行,竟命人把那婆子打上二十板子撵了出去!

  从这件事后,江雪跟江明值在府内的处境明显变得好了起来。

  也是从此事后,江雪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觉着……自己之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大家都认为她敏怯胆小。

  要么就是她莫名地垂死过一次,所以性情大变。

  毕竟,她可实在不喜欢忍气吞声,那天打过那婆子威吓过众人,又故意在苏太太跟前上了眼药后,她心里才觉着痛快,仿佛这样才是真的自己,又仿佛……轻车熟路,她对这些很熟悉。

  一日,明值偷偷地问她:“姐姐,你、你怎么有点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她坐在栏杆边的美人靠上,看着池水里点点浮萍。

  这南边的天气跟北方不同,碧云天,黄叶地,美的如同一幅画,真是漂亮。

  默默地想到这里,突然觉着怪异——北方?她所想的北方又是哪个北?

  凝视着湖面上倒映的高天白云,身下的栏杆竟有些微的凉意。

  她心底掠过一点模糊的影子,隐隐有个温和带笑的声音在耳畔道:“云暗青丝玉莹冠,笑生百媚入眉端……舞狂花影上栏干。”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

  直到明值说:“姐姐先前、先前最是和善,是不会打人的。”

  她才敛了思绪,微笑道:“和善嘛,当然是好事。可人善被人欺,所以不能一味地愚善。”

  “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向着江明值眨了眨眼:“要学会聪明的善良。”

  “聪明的善良?”明值品味这句话的意思。

  她却看见了栏杆之外,有个人站在过湖的石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