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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接下来他们到达的是丛林区——这里是主要以人工河流当做卖点的区域。流动的泳池可能是以亚马逊河为主轴设计,因此造型弯弯曲曲。不过沿着外围也有其他泳池,而且还加装了运动竞技用的滑车跟绳索。这样就很有丛林的风貌,也能体验到当泰山的感觉吧。



然后,这区域除了游泳池以外的场所也很别出心裁。以泳池畔为首的区域,几乎全都分布着羊齿类植物或棕榈树等亚热带植物的造景。带给人们植物园里有泳池的印象。



“唔喔?吓…吓死我了,原来还有恐龙啊?”



“这不是假的吗?你的声音才吓到我呢。”



应该是从茂密的羊齿植物缝隙装置电源吧,菲雅敲着慢慢伸出头的三角龙说道:



“倒是春亮——要是看到立方体的东西,千万不要放过喔。我很需要那个呢。”



“好,我知道。”



没错,未必一定要魔术方块。根据菲雅所说,只要是“大致上是立方体的物体”就能展开拟装立方体。至于“大致上”的误差容许范围有多大,似乎只有试试看才知道。



“当然那个也要找,不过目前优先要找的是紧急出口。滑水道区没有的话,以位置分布来判断,我猜这个区域应该有……不过切子,你的脚要不要紧啊?”



“啊‘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



在溃道背上的切子缩着肩膀。正当锥霞对她说“再忍耐一下下,加油喔”的时候,溃道突然挺直身体。



“……找到了,是紧急出口。”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在亚热带植物断得很不自然的墙壁上,出现闪闪发亮的绿灯与EXIT的文字。



过众人松口气也只是一瞬间。因为眼前又发生另一个,而且是最差劲的问题。



“……〈geist〉……”



“呃——趴下啊,春亮!”



被菲雅扑倒的视野中,绿灯在一瞬间结束了它救世主的任务。遭到巨型木桩直接攻击而崩塌的紧急出口,那副景象只能够说像一场恶梦。



“……是第三根,我觉得她也太慷慨了吧……”



“傅婷!为什么……!”



隔着流动的泳池站在另一头的,正是追着切子跑的敌人。为什么?此叶她们怎么了?都平安无事吗?令春亮毛骨悚然的想法浮现在脑里。



接下来有所行动的是锥霞,然后是对她起了反应的傅婷。



“‘黑河可怜’!”“〈geist〉!”



重新缠在手腕的黑色皮带伸长。同时,鬼火以跳动的方式画出复杂的阵形,紧接着红砖块便从那里高速发射出来。



“嘎…啊……!”



“班…班长!”



虽然锥霞很快扭动身子避免了直接命中,但只是从她脖子擦过的红砖块却狠狠地把肉挖起来。瞬间飞散的只有一种颜色。过没多久切子惨叫。尽管如此,锥霞她——



“别…看不起人……!”



她持续对皮带传达自己的意志。一确定皮带前端捕捉到傅婷的肉体,锥霞似乎甚至利用自己快不支倒地的气势,把敌人的身体用力一拉——但是在满满的痛苦中被引导的皮带,缠住的并不是脖子之类的要害,而是手臂。锥霞现在所做到的,只是让傅婷失去平衡,摔进脚下的流动泳池而已。没有人会责备那件事。



春亮连忙冲到锥霞身边,试图支撑住她的身体。但锥霞实在流太多血了。春亮的手还没碰到她以前——



“快…快逃,夜知……我…没事。立刻……”



脸色苍白的锥霞话讲到一半就倒在地上。这时候切子惨叫得更大声。虽然想对她做许多说明,但没那个时间。



傅婷悠哉地站在水位颇深的流动泳池里,仿佛水流跟她无关似的。接着她随便地把失去力量的“黑河可怜”从手臂剥除,然后哗啦哗啦地踩着水底,在游泳池里面行走。即使在水中,飘浮在她手臂周围的鬼火,仍然没有改变其光芒。总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啊……!”



“冷静点,你冷静点啦切子!没事的,锥霞她没事的!”



“没…没错。该怎么说好呢,虽然她看起来好像有事,但实际上一点事也没有!而且更重要的是——”



“——夜知春亮,这孩子交给你保护了。”



背对着春亮慢慢接近的溃道,把背上那个目瞪口呆且抖个不停的切子放下来,并把她硬塞给春亮。切子当然是站不起来。一面环着瘫软的她的肩膀,春亮一面问:



“老…老师?难不成……!”



“既然上野锥霞无法战斗,就只能靠在下了。再一次,机会再一次降临了。所以非得奋发不可。也必须确认……在下到底……强不强……”



虽然不太懂她那句话的意思,但可以从她的眼睛明显看到某种意念。她原本心情复杂又充满犹豫的那双眼睛,正以全身的力量硬是将它单纯化了下来。



那是意志。存在于此,必须存在于此——跟那天晚上相同的意志。



手拿铁铲的溃道等待傅婷慢慢从游泳池中走过来,并且往前踏出一步。但——



“——等一下。你说‘只能靠在下’这句话太奇怪了,反而应该是‘只能靠我’才对。请老师退到后面吧。”



菲雅从旁边伸出她的手。她跟溃道面朝同一个方向,似乎要制止她往前走。溃道用锐利的眼光往旁边看了一下,但菲雅并不理她。



“对一般人类来说,她是非常危险的对手。如果出马对付的是我,还能够挺住那家伙的攻击。要是你不想跟锥霞有一样的下场,就退到后面去。”



“……在下的答覆是,否定。在下的心中并没有‘退下’这个选择。连个武器都没有的人就想战斗,简直是愚蠢到极点。”



“不然老师的武器给我不就好了?”



“在下拒绝。”



“等…等一下啦,你们两个!现在不是起争执的时候吧——”



几近爆发的紧张气氛愈来愈浓厚。虽然不知道正确的选择是什么,但至少在这险恶的气氛里是不可能有什么正确答案吧。虽然急着想制止她们两人——但为时已晚,那紧张的气氛已经爆发。是因为敌人而爆发的。



傅婷踢着水底,一口气从水面往上跳。她的跳跃力非常人所及——此时春亮心里又冒出格格不入的感觉。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切子跟锥霞的身体挡在背后。而菲雅与溃道也停止毫无益处的争论,开始行动发挥各自的力量。



傅婷在空中让鬼火亮起,右手拿着扫帚,左手则变出木条。但菲雅毫不畏惧地滑向她着地的位置,并且藉由跳跃的力道用左手挡住打过来的扫帚。



“唔……这还真痛呢!”



以回击来说,使用娇小的拳头实在太寒酸了。虽然说很寒酸,但也只是外表看起来而已。菲雅的肉体能力若认真起来的话,就算只是挥拳,应该也能够充分发挥出让人类痛倒在地的力量。但是——没打中。



着地的傅婷甩着披风与脸上的布,还顺势用她的脚勾住菲雅的下半身。结果踩空而没站稳的菲雅,整个人撞上在傅婷旁边挥起铁铲的溃道。春亮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因为那两个人并没有分工合作,而是各自行动。这样的话,反而平常老是喊不合不合的菲雅跟此叶合作的状况还比较好呢。



“唔……”



溃道单手拿着铁铲,像是绕过菲雅娇小的身躯般展开攻击。但终究比不上两手拿着铁铲的威力——傅婷的扫帚轻松挡住铁铲,再以行云流水的动作用木条予以反击。菲雅越过肩膀回头看着那个动作。



刹那间,春亮看到菲雅眼睛里的纠葛情绪,但是一瞬间就有了答案。正因为是菲雅——所以她不回避。她以抱住溃道的姿势动也不动,甘心忍受那个冲击。



“咕…啊啊……”



“你——放开我!”



“……若以陈腐的一言以蔽之,是自我牺牲……”



可能是听到傅婷喃喃说的那句话吧——



“笨…笨蛋!这个啊~是那个,我只是脚麻动不了而已……咕…唔…啊!”



用背部保护溃道的菲雅还在逞强,但那段时间傅婷仍没有停止攻击。她娇小的身体,硬挨着木条、木条、扫帚、木条这些有如龙卷风的连续攻势。每一次的攻击都让菲雅的身体抽动一下。她发出痛苦的呻吟,但不知不觉中无法发出声音的情况也愈来愈多——



这时候傅婷的木条“啪叽”地断裂。仿佛十分满意少女的惨叫变成普通呼吸般地断掉了。然后——



“……太弱了。果然一个人还是……”



结果菲雅被跟着那句话扫过来的扫帚用力一挥。



力气用尽的她整个人飞了出去。



似乎有什么啪叽啪叽地损坏,导致身体停止机能。而剧痛在身上的关节流窜。



菲雅命令自己“起来啊”。



非起来不可,这都是为了救切子。



她想起那天在浴室看到切子伤痕累累的身体。她喃喃说一直以来都是孤单一人。



她说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还说自己是没用又差劲的存在,因此会有那种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种事情教人如何接受。



那是过去的自己。因为杀戮、伤害了好几百人,所以就算是孤单一人也没办法——是个欺骗自己,只能够利用说谎忍受这一切,只能窝在黑暗空间的拷问处刑立方体·



但是她不一样,现在不一样了。与从内侧绝对无法开启的那间地下室不一样,她能够脱离那种地方。只要自己伸出手,而她也伸出手。不,她正在渐渐脱离。只差一点了。



所以——所以,非站起来不可。



她拚命往四肢使力,但动不了。身体好痛。她诅咒那些痛楚。而站起来以后会有什么状况的想法,迅速地从脑子闪过。敌人很厉害。若和说什么都不肯跟自己有接触的那个人类女性合作的话,就有办法应付吗?有可能吗?就是因为不可能,才会变成这副德性不是吗?好痛,身体跟不是身体的某部分都好痛。啊I总之——



动作要快。



必须快点站起来才行——



把旁边的恐龙模型的头部折断而倒在地上的菲雅,趴在地上忍受着痛苦呼吸着,她能做的只有这样。虽然春亮有股冲动想冲去那边——但视线又不能离开身边这两个人。



“唔……啊……”



溃道凝视被轰飞的菲雅,然后她的视线又慢慢地回到站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她继续反覆好几次又急又深,像抽筋似的呼吸——不久,忽然间像是什么开关被启动似地——



“——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



爆发的咆哮,以及使出浑身力量挥舞的铁铲。但是——



那根本就伤不不了傅婷。铁铲被扫帚挡了下来。就像挡住飞来的皮球那样地轻松。只靠单手又不费任何力气,随便地把她浑身的努力化为乌有。



春亮从以前就认为——老师很厉害。她轻松随意挥舞铁铲的力量,以及连拳击手都瞠目结舌的速度,只能够用厉害来形容。对她这一点的认识,至今都没有改变。但那终究是加了



“以一般人来说”这个修饰词来判定的——



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超出那个范围的敌人。异于常人的敌人。



“啊……”



溃道闪着犹豫眼神,那眼神扭曲的程度是春亮不曾看过的。蕴藏着崩溃的预兆。



傅婷往前走半步,缩短双方的距离。



然后,在溃道几乎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距离,仿佛轻声呢喃地——



送给她了最后一句话。



“……虽然是理所当然,但是你很弱。”



“唔…唔,啊——!”



瞬间,溃道的眼神崩溃了。被许多感情压垮的她,放弃思考,讶异地左右摇头,只是像野兽般地呼吸。



傅婷并没有漏看那个。也没有放过她的意义。



紧接着扫帚又被挥动,这次溃道的身体被轰飞到菲雅的反方向。她一面折断亚热带植物的枝干,一面撞上旁边的墙壁,然后滑落在地上。



“老…老师……!”



春亮紧握着拳头,现在只剩下自己了。虽然不知道情况会变怎样,也不认为自己能派上什么用场,但现在只剩下自己了。既然这样,只有跟她拚了——



“那么,照理说你们两个应该都还没死……”



左右移动视线,看着各自被轰飞的两人的傅婷,一副像是不知道该给谁致命的一击而往前踏出一步。绝不能让她得逞。正当春亮颤抖着双脚,打算挡在她面前时——



“切子……觉得…够了。如果你下手的目标是切子,那就……”



切子的动作比春亮还快一步,朝着傅婷走了过去。



“什么……喂,等一下,切子!”



“我…不等。那个人的目标是切子,只要切子出面,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既然这样,没关系。只要切子出面的话,菲雅她们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都是切子害的,让事情演变成这样。切子已…已经受够了……!”



春亮非常震惊。



“等…等等!你别这么做!要是你过去,你知道事情会变怎样吧——!”



“……你是说…拷问之类的吗?没关系,总比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要好……而且,切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偶。如果持续跟她说,或许有一天她会相信的……”



“不……不要…啊……咳咳……”



从极近距离传来的声音,让春亮吓一跳。原来锥霞正微睁开眼,抬头往这边看。她脖子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因此痛苦地皱着眉头。她继续从喉咙深处挤出微弱声音——



“我…没事。我不会死……所以……”



她用眼神对春亮诉说“阻止她”。没错,现在能阻止切子的只有自己。春亮用力点头回应锥霞以后,便把眼神移回到切子背后——但是在那一瞬间,傅婷的手已经迅速往这边移动。要是往前踏出一步,铁定会有什么东西射出来。心想“尽管如此也不能像这样坐以待毙”的春亮,相信自己的反射神经而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



“不可以,太危险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切子的声音悲痛。她的步伐慢慢进入连结傅婷与春亮的直线中,就算傅婷发射出什么,也能够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能够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春亮。屏住气息的春亮停下脚步。



“唔……哪可能…没关系啊……!”



就在这时,垂着银发的菲雅拖着身体站了起来。她手脚残留了许多撞击痕迹,只能用遍体鳞伤来形容。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她紧握着拳头这唯一的武器,往前走了一步。



“……别做…蠢事。你当我们…是为了什么战斗!”



痛得皱着眉头的菲雅移动她的视线。在视线前方的是动不了而躺在地上,只有脸部朝上凝视这个状况的溃道。她之所以没有出声,是发不出声音〡〡抑或是不发声。



“是为了切子…对吧……可是,所以……对不起……已经…够了。就算不为切子这种人战斗,也没关系。”



切子的态度很顽固。但她的顽固是错的,绝对是。春亮看着菲雅的脸,确定她也如此认为以后便有了勇气。但当他再次看切子的背影时——似乎在视野角落看到了什么。



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是救赎。



但菲雅似乎没发现到那点¨她的语气变得更粗暴。



“又是常说的‘这种人’!你太蠢了!你不是一个人——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做出对朋友见死不救的事情!”



慢慢走向傅婷的切子听到那句话而停下脚步。但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开口说:



“我们……是…朋友吗……?”



“那当然!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那你呢!”



这问题似乎让切子稍稍抬起头。春亮心想“她应该有看见那个救援的身影吧”。



若看得到的话,照理说应该会停下脚步,但切子再次往前走。这样的话,表示她果然还是没看见。那个从傅婷后面悄悄接近的救援人影——



切子喃喃地说:



“是的。切子…也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们完全…是朋友了呢。啊,所以……”



握紧拳头的菲雅往前奔跑,切子则踏出终于到敌人身边的最后一步。傅婷像在迎接她似地展开双臂。



然后春亮凝视着,伴随着“成功了”的痛快感凝视。



看着不发一语悄悄接近傅婷背后的此叶,挥下她的手刀的那一刻。



但是——



此刻他的感觉,在刹那间转变成世界仿佛完全粉碎而不知所措的形态。因为——



“所以——既然成为了朋友,那就非得一战不可了呢。”



因为切子把手伸进身旁的傅婷体内,并且从她缠在身上的布块底下抽出武器,像是保护傅婷般地挡下此叶的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