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19岁的我们(1 / 2)
作者:桥本纺
1993 Male
“你这样的家伙只会一败再败啊。”对我说这话的是国语老师,他叫做田岛,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换句话说,他就是个大叔。虽然觉得他只是一位极其无趣的老师,但是他竟是从早稻田毕业的。
我现在报考的大学,是比早稻田低了好几个等次的大学。但尽管我耗尽功夫,成绩也只能在B判定线附近徘徊。
“田岛啊,”
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走在我身旁的由纪问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哼。”
由纪一边不满地盯着我,一边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我追在她的后面,但是却怎么都追不上她。我们正在一条农村小路上走着。不,更确切地说是在田埂上,环看四周都不会发现任何建筑。这里近处有水田,远处有群山。虽然市政府很自豪地将这里称作日本屈指可数的盆地之一,但是这实际上和自嘲没两样。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农村而已。
“我说,由纪你能不能走慢点?”
“是你自己太慢了。”
“没必要走这么快吧。”
“这就是我平时的速度。”
突然,由纪转换了话题,说道,
“田岛怎么了。”
“被他训斥了。”
“原因呢?”
“因为考试成绩不断的下滑。”
“这有什么不对的?”
由纪十分冷淡。但是事情就如同她说的那样。
事情其实很简单。第二学期过了一大半,在推荐免试入学和考虑未来的阶段,我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不管是全国模拟测试的成绩还是校内测试,成绩都呈直线下降,完全没有半点提高的迹象。
原因很清楚。
能力不足。
就这么简单。
小学时成绩一直很好,初中的成绩也还过得去。高中我也轻松地考上了拥有藩校传统的县内最好的学校。
那个时候真是自信满满的呢。
但是,在入学之后的考试中,我的成绩竟然是倒数第八名。毕竟,这里聚集了县内所有的天才和秀才们。一进入这所高中,我的成绩也就成了那种水平。我很不甘心,所以我开始发奋读书.终于,我好歹也能在学年榜上名列前茅了。
但是,到了第三年,在其他的人也开始发奋学习的时候,我的排名也开始慢慢下降了。
能力不足。
就这么简单。
“你还不够努力。”
田岛说道。
我很想冲他大喊,“不对,我已经很努力了!”
虽然努力了,但却没有得到回报。
总而言之,这就是我的极限。正因为我知道这点,我才十分生气,所以才对明明知道,却还继续说教的田岛发脾气。
说到底也是堂堂早稻田的毕业生,你却为什么要当老师呢,田岛?
虽然我很讨厌田岛,但是由纪却不这样。我曾经多次见到过她与田岛在亲密地聊天。而且最令人不爽的是,在我说田岛坏话的时候,她便会开始不高兴。
由纪该不会喜欢上了田岛了吧。
一边是老师。
一边是学生。
田岛毕竟已经有了位非常漂亮的老婆,而且每天还将美味的爱妻便当带到学校来享用。即是由纪喜欢他,那也只不过是朦胧的恋慕之情而已。
但是,一想到这些事,我的心情便平复不下来了。
这是为什么呢?
虽然自己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毕竟,我们已经是高三了,并且现在还是第二学期。推荐组应该马上就要开始决定志愿了。我和由纪的关系,也只能持续半年。
所以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第一志愿大学位于东京,而她的则是在本地。
哎,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田岛啊……”
过了一会儿之后,由纪说道。
“怎么了?”我应声说道。
“听说他想读研。”
“诶?”
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他却去不了。”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家里没钱吧。”
“他家里很穷吗?”
“谁知道呢……”
由纪说话的口吻里告诉我,她是知道原因的。她已经从田岛那听说过了。
我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坏点子。
“那样的话也是事不得已吧。”
我冷淡地说道。
由纪看了看我,马上把脸背了过去。虽然那只是一瞬间,啊,那时的她到底是什么表情呢?因为她背过了脸,所以我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背过了脸这一行为本身,就已经伤害到我了。
我们走着,
在田埂上,
在水田边。
能看见远处的山峰。
仅此而已。
什么都没有的小镇。
我,非常讨厌这个故乡。
我不清楚由纪与田岛亲密的原因。不过大概是因为田岛喜欢由纪这样的学生吧,也有可能是由纪喜欢田岛那样的老师,抑或是双方都互相喜欢也说不定。因为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不会去一一确认。不,应该说确认起来很费劲。
“你很烦啊!”
不知何时,在又一次因为成绩没有提高而被说教之后,我愤怒地向田岛说道。他的这些老一套的说教使我非常恼火。至于会这样开门见山地爆发……也有由纪的原因在里面。我忍受不了她那包庇田岛的态度,所以怒火才会爆发。这并不是学生可以对老师倾诉的东西。但因为学生指导室只有自己和田岛两个人,所以便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啊,我真是个气短的人。
我很清楚。
田岛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发怒。
“然后,你要怎么办?”
“诶……”
“你想好了解决办法了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可是得不到推荐的。”
“是因为我说你很烦的原因吗?”
“是你的成绩,也就是你的平均判定分不够,”
“仅此而已。”田岛说道。
“如果你想拥有美好的未来,现在就必须给我拿出好成绩来。”
“所以我才说你很烦啊!”
“你这样骂我没关系,可是这样能够开拓你的未来吗?我也觉得很烦啊!每年都会有四五个像你这样的学生。每当进行志愿指导的时候,都要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你们不仅以自我为中心,即使鼓励你们也只是会被你们嘲笑。你们这群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老师该说的话吧。”
“去年也有一个家伙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前年也是。再之前,我没有做志愿指导,所以不太清楚情况,但是肯定还是有的。你并不是第一个。你们就像一群列队的蚂蚁一样。是想办法逃出这个队列呢,还是说就这样继续在这个队列里混日子呢。后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时间在流逝着。田岛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那你到底,”
“还想要继续呆在这个队列里面吗?”
我想要说点什么。
“是的!”
“呵……”
“我有这种自觉!”
“滚出去!”,田岛说道。气氛突然变得很严峻。我竭尽全力地虚张声势,用PTA(家长教师会)、教育委员会、某个地方的NPO(非盈利组织)条例来威胁他。对学生说滚出去,可不是轻易就能了结的事情,之类的。
但是田岛完全不为所动。
“给我滚出去!”
虽然还想稍微逗留会儿,但最后还是听从了田岛的命令。即使与他争吵,也是赢不了的吧。
毕竟,那家伙是早稻田毕业的。
我继续跟在由纪的后面,在田埂上走着。刚才看到的那座海拔三千米的山峰,好像是非常有名的景点。
但它对我来却是一面墙,将我与外界隔开。
寂静感与两人的沉默,渐渐的使我变得失落起来。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无视竟然是这么辛苦的事情……我很清楚,所以心情才不能完全平静下来。不仅如此,她还十分尊敬那个把我当猴耍的田岛。
“呐,”
由纪总算开口说话了。
而我却故意地用傲慢的态度来回应她。
“什么啊?”
“手,”
“诶……”
“牵上。”
她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我伸出了手,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但是我却犹豫了。
“我啊,”
“什么?”
“觉得由纪你是不是喜欢田岛……”
“那是不可能的吧,他可是老师呢。”
最后她硬是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不放开。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不明白什么?”
“心情,”
“诶……”
“我的。”
我顿时混乱了。
“但是,我们半年后就要……”
“那又怎么样呢?”
由纪挑明了说道,
“即使是那样……”
被由纪牵拉着,不久我终于赶上了她。啊啊,眼角边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烫。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到底是怎么了?
“对不起。”
“不要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不知道。”
“好了,快握住我的手!”
由纪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此时此刻,我在这里。”
不知何时连由纪也露出一副含娇欲泣的表情。
真是受不了。
于是我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用力地握住。
没有什么未来。
但是我知道,
我们还拥有现在。
我终于知道了,
只要这样就好。
1978 Male
我只通过片假名来记住学生的名字。
这是记号。
那已经足够了,再深入下去的话反而会更麻烦。
“你很烦啊!”
泽野智树在志愿指导室里对我说道。要我想的话,那也能通过汉字记住他们的名字。我的记忆力还算好。虽然感觉记忆力过了三十岁之后不如从前了,但像是学年的花名册之类的东西,还是能从头到尾在脑子里数一遍的。
大概在十多年前,朋友们对我说道,
“田岛真厉害啊!”
是谁说这句话的呢。大泽,玉野?抑或是高桥?
“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那家伙和我的志愿是同一间大学。但是不管他多么努力,成绩判定也只达到C而已。事实上,那家伙只能算是个秀才。虽然成绩排名保持着固定的位置,但也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保住,达到这个级别。所以也只是个稍微厉害一点的小角色罢了。
哎,那个时候的我真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呢。不过现在也一样吧。
“我才不是什么天才。”
“但是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脱颖而出吧。”
“什么?”
“早稻田。”
“如果是那间的话嘛。”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虽然没有恶意,但是好像伤害到了大泽他们。毕竟,C判定的学生,连考不考得上都是个未知之数。
但是现在来安慰他们的话,才更加侮辱他们。所以我只能不发一语地,由狂风吹拂着。
“为什么不去考东大呢?”
大沢他们过了一会儿后,问道。当时就打算随意地回答了。但是事实上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至今我还是不明白。
“不去更好吧。”
“为什么?”
“偶然吧。”
“什么偶然?”
“我们的县厅与市役所的那些高官不是都出自早稻田吗?就连市长和议长也是。虽然市长在选举中支持率不高,不知什么时候便会下台,但是议长却很强势,已经连任三次了。我想,毕业之后自己也会当个议长吧。听说如果被议长宠爱的话,很快便会出人头地了。”
“你要当公务员啊。”
“不好吗?”
“太平凡了。”
“兴许还能当个议员呢。”
“诶,真的吗?”
“或许吧,至少我父亲是这样想的。你知道我们市里的议员的年薪是多少吗?”
“不知道。”
“一千二百万日元。”
“哇!”
“但是要当选市议员的话至少需要五千张选票。我的祖父和祖母,还有父亲的亲戚,再加上那些贸易伙伴的话,大概就足够了吧。”
“哇,真厉害!”
“大约有六千人。”
“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嘛!”
我还隐瞒了会因父亲的指示而行动的人数,大概少算了两千人吧。
“你啊,要是很快就成议员的话……”
“不可能的。”
“为什么?”
“要想成为议员,首先要得到不会让父亲蒙羞的地位……或者是实力之类的东西吧。从社会常识来说,随便一个小鬼就能成为议员,不是很奇怪吗?”
“啊啊,那也是呢。”
“就像校长生起气来非常恐怖,但换成班主任的话那就无所谓一样。”
“嗯。”
“所以我才必须要进入市役所工作,先在那里飞黄腾达再说。”
这是在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还是小鬼头的时期,我在屋顶上讲述的梦想。不,应该是那时的我逃不掉的现实。但后来,这一切都离我远去了。
我现在环视着四周。
这里是母校的屋顶,也就是与大沢他们一起聊天的地方。这里变得十分陈旧,还有些变脏了,但可能由于自己的错觉,我却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好多年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
喂,这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吗?
“你去把头发剪短点。”
“你待会儿去把资料拿过来。”
“不要忘记擦黑板哦。”
我一边罗嗦地说着,一边在走廊上走着。学生们就像猴子一样喧闹。他们不仅自尊心很强,还不反省自己,也不以别人为榜样。这使得我变得烦躁起来。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八年,不,应该是九年,或许是十年?不知何时我都放弃了数日子。是的。这就是日常。每天的工作。
这种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呢?
早就决定了。
直到退休之时。
在走廊上行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大沢他们在我说起议员那件事情之前,听说我要当公务员的那个家伙,对着我露出了伤感的表情。啊啊,是的。想起来了。以前觉得,公务员是傻瓜才会去做的职业。可是现在却完全颠倒过来了。
真可笑啊。
最能干的家伙却当了公务员。
真是个残酷的国家。
现在想起来事情的变化真的太快了。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哥哥打了个电话给我。
“爸爸病倒了。”
我在大约一年前就已经知道了父亲心脏不好的消息。那时哥哥已经是公司的高层,开始接手家里的公司了。而且,我们的年龄差得太远,在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哥哥就已经是高中生了。
“大动脉瘤破裂。”
“这个病很糟糕吗?”
哥哥说十分糟糕。
“刚才报告出来了。手术虽然还在继续,但我觉得爸爸大概撑不了多久了。这就像施工一样,看到工人的表情的话就可以明白施工情况。”
“哥哥你也很辛苦呢。善后已经都准备好了吧。”
我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之后,哥哥那边就再也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我并没有开玩笑。自从得知父亲身体不好后,我也经常向他问起父亲的身体是否会垮掉。这次仅仅如同往常一般,哥哥也应该有心理准备吧。现实就在那里,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会有所准备。
“不要给我说些无聊的事情!”
然而,哥哥的声音里却包含着愤怒。
我很疑惑,所以直接反问他,
“怎么了?”
“我在现场看到了!我和医生谈过了!所以我才知道!你和医生谈了吗?你走过医院的走廊吗?你知道一直在哭的母亲的无助吗?你和突然过来借钱的亲戚谈过了吗?医院的三楼可以使用手机,但这里很冷啊,就算有空调还是很冷啊。在这么冷的地方,我还给你打了这么一通电话。我的心情你懂吗?不要用这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口气来跟我说话!”
“你在医院就了不起了啊!”
“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你知道不知道的问题!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一副傲慢冷静的样子,自以为是地蔑视别人,但自己却没有这种的底气。也许你自己最清楚了。每次你虚张声势以后,心里肯定都是虚得要死的。”
完全被看透了。我明明是最害怕被戳到这里,却还是强迫自己笑了起来。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那么认真?”
“就是刚才的事!”
“为啥呀?”
“就是当人在认真说话的时候,随便说些插科打诨的事情。为什么你就不能面对现实呢?不要想着能够逃避现实!”
“我一直在面对现实呢。”
“那你就给我好好地面对现实吧。从下个月开始,生活补贴将会取消。还要把以前的帐都算清楚了。”
“没关系呢,我一直都有存钱。”
那个时候,我的声音恐怕是洋洋得意吧。知道父亲的身体情况变得糟糕后,我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我并不是想背叛我那中规中矩的哥哥,但是因为亲戚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发生纠纷的因素也是非常之多。因此我决定做一个步步为营的人。深夜便利店那一周两次的工作,时薪大概有一千日元左右。我将这些钱全部存了起来。到了现在也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存下来的钱也不算少。因为现实就在那里,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会有所准备。
“即使是没有生活津贴我也能够毕业。”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精明呢。”
“我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模式,为了未来,这些准备是必须的。”
哥哥沉默了。
“喂,给我说点什么啊!”,我想道。反正你就是打算威胁我,想让我挨饿吧。但是我全都料想到了。所以才去打工存钱了。
但是哥哥却很爽快地说道,
“那好啊,就这样决定了。你就用自己的存款让自己活下去吧。”
“我也正有此意。”
“要对自己负责呢。”
“好啊。”
“那,以下这些费用也自己付吧。”
哥哥接下来毫不留情的大声道出,我要读研究生所需要的学费、房子的租金还有礼金之类的具体数字。
我理所当然地进行了反驳。
“这是父亲的义务吧。本来,将我弄进这所学校的人不就是父亲吗?”
“我不是父亲!”
“哦,也对呢。那么说,我也有继承遗产的权利咯。”
“我倒是不介意,你要多少?三亿?还是四亿?”
“诶……”
“我在问你愿意背多少债!我们公司现在勉强收支相抵。虽然还有公共事业的订单,可是这实际上都是私下谈好,靠着父亲的面子才拿到的工作。要是父亲不在了的话,我也不清楚情况到底会变成怎样。最糟糕的情况下,就只剩下债务。你爱分几亿就分几亿!”
“靠着税金过日子吗?真是糟透了。”
“你的零花钱可还是从这些税金里面掠夺过来的呢。喂,看下你的钱包吧!”
“搞什么啊,突然间?”
“去看吧!”
我压住了声音,向放在桌子上的钱包伸出手。
“有多少钱在里面?”
“三万出头吧。”
“说准确数字!把纸钞都拿出来放好,硬币也是。一分钱也不要漏,说说有多少!”
“为什么?”
“要是自己想知道的话就去数清楚。”
我没有按照哥哥所说的话去做。
哥哥叹了口气。
“那样的话,你就没有认清现实。”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商业模式?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体验过,还在说你在为将来考虑?”
“我会干得很好的。”
“根据是什么?说来听听。”
没有根据。我什么都没说。
在长久沉默的结尾,终于传来了哥哥的声音。
“你记一下吧。”
“记什么?”
“爸爸帮你付的钱,不还也没关系。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是父亲的义务。这本是原来就已经计划好的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便不同了。首先你自己就要支付国民年金。”
“那种东西,即使交了钱,钱也拿不回来吧。”
“年金和税金一样,都是国民的义务。另外还有别的。你还记得自己申请了县和市的奖学金吗?你不是还想进县厅或者市役所工作吗?那样的话你就不用偿还奖学金了,也就是你能免费得到奖学金。”
“连这种地方都打算掠夺税金吗?”
“是谁在花钱?”
“又不是我想要去做的,我只是填了塞给我的文件而已。”
“所以就想让我来还这笔债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