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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报恩(不可看)(2 / 2)


我一直没有正确面对这个事实,一直天真的依存着他,一直在枯燥而冰冷的家中茧居。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而且,我察觉到了。



不对,是我体会到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



无论身体,还是心。



◎ ◎ ◎



稍稍散步之后,大致上没有达到多远的地方。



但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



有人的气息,还有不知是不是哭泣的声音。难以名状,毛骨悚然,令人放心不下。「是谁?」我提心吊胆的出声询问,但没有回答。那人曾对我大喊「救救我!救救我!」,感觉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鹤见小姐拖走那个女孩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安静下来,感觉不到气息。我不愿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致上,我的身上也会上演身边『某人』相同的故事。我一字不差的记得,那是一位少女遭到残酷杀害的故事。



是个恶趣味的故事。



对方似乎很困惑,我默不作声的听着,那个人有时或愤怒或哭泣的爆发感情。鹤见小姐基本上为什么会找那种人,我好像明白了。因为她感到很开心。



鹤见小姐大致会将感到不解的人悄无声息的送回去,抓住反应激烈的人。殴打,束缚,甚至用车搬运。那些人之后的下场怎样,我果然不愿去想。



感觉鹤见小姐对她们做了某些可怕的事。



但我即看不见,也不知道,和我毫无关系。



如果不这么去想,感觉我的脑袋一定会变得奇怪。



除了散步之外,停车休息的时候也会有人造访。基本上是听说过这辆车的传闻之后,顺从兴趣的学生。由于其中有几个女生,唧唧喳喳的很吵,人很多的样子。



感觉,我们被称作『深夜的移动图书馆』,风传成了都市传说一样的逸闻。图书馆?我看不见,所以无法辨认……真的有书么?



说起来,那些人情况和我一样。将会听到在残酷黑暗与阴冷中无法得到拯救,惨遭杀害的女孩子的故事。这辆车是双重的构造,墙壁上设有机关,我被收纳在逼仄的盒子里,用电话对来访者讲述故事。



鹤见小姐的行动和散步的时候一样,对听到故事表露出强烈感情的人施以痛殴,捆绑确保,不然则直接让其回家。



我的工作又增加了。除了讲故事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最初因为看不到,不清楚情况,后来慢慢习惯了。首先遮住脸,用无法自己解开的项圈固定面罩,用这个状态来进行作业。



比方说做饭。



有时要用菜刀切食材。遵照鹤见小姐的指示,将滚落在眼前的东西用菜刀插上去,撕开,飞出的不知是蔬菜汁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弄脏了洋装。



有时要用交给我的绳子奋力拉扯。



因为需要很大力量,我面红耳赤绷紧双脚,全力以赴。



有时将沉重的东西交到我手上,疯狂殴打眼前的东西。某种东西被打的触感,残留在我手心。



今天鹤见小姐也命令我做饭,我拿起熟悉的菜刀,稳稳的将刀刃按在难以穿透的食材上,拼命的将其切断。



隔着面罩,我轻轻舔舐飞洒在嘴边的汁液。



有血的味道。



我微微的察觉到,那不是什么食材,而是活生生的人。于是我重新进行确认。



我刺杀了七个人,绞杀了五个人,扑杀了两个人。



我,已经回不去了。



【6】



『欢迎来到「深夜的移动图书馆」——』



从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仔细一听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不过声音沙哑,好像被金属勒住似的。我突然想起去看来电提示,但不出意料,果然是无法显示的号码。



妹妹坐在我腿上,仿佛在说「我也要听」一般用力推挤着我的脸。



声音对我们全然不顾,涛涛不绝的讲述起来。



『这里是收集一切故事的智慧箱庭。接下来讲述的,是这个世上奇妙而不可思议,但却不断侵蚀诸位的现实,毛骨悚然的,怪物般的故事……』



我一时认为是在放录音,可顿时萌生恶作剧的念头,向对方说道



「喂,在此之前——你是谁?」



『……』



有反应了。声音沉默了。



果然电话另一头有被雇来讲故事的外部人士么。



因为『深夜的移动图书馆』是志愿团体,所以不会付租金吧,可为什么这么闲?还是说,出版社会付他们钱么?



比起都市传说,这种背后的事情更让我感兴趣。



砰,站在我们身后的『馆长』打了下车的墙壁。那是在驾驶座那边,相当低的位置。



与此同时,电话里仿佛『噫』地叫了一样,继续讲起来。



『从前有一个女孩子』



声音在颤抖。



『她长大之后,不擅长与人相处,变成了一个喜欢读书的女孩子』



「和你很像呢」



我对妹妹说道,结果被瞪了,肚子上还挨了下肘击。



『她整日遭受阴冷的暴力』



声音结结巴巴,吐词不清。电话另一头,果然是个年幼的孩子啊。为什么会在这种大半夜里让小孩子当志愿者?



『比如被棒球棍殴打,比如不爱喝的牛奶被灌到吐为止,比如被埋进满是犬只粪便的公园沙场里只露出脑袋,比如在音乐教室里被要求不穿衣服吹竖笛……』



故事生动得不太对劲。



『她在一场意外中一去不返。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人拯救她。她为了收集唯一心爱的书,死而复生,化作了「深夜的移动图书馆」』



正当这么想时,这次又重新回到了非现实的故事中去。



这种将两个故事强行拼凑在一起的不协调感,是怎么搞得。



『经历永恒的时间化作怪异而生的她,常常会感到无聊,会将书,有时还会将能够讲述不曾耳闻的故事的活人随随便便的收集起来。她对富有鲜明感性的小孩子特别中意,将其绑架,令其创作出新的故事』



小孩子。听到这个词,与条件吻合的妹妹背脊一颤。



真是个胆小鬼。感觉她从刚才开始就对这种不寻常的东西怕的要命,究竟是怎么搞得。



『所以遇到「深夜的移动图书馆」之后,能够提供有趣的故事就好了。走运的话,说不定被放过一马呢』



现在是在乎这个的时候么。



『可是,如果什么故事也想不出来的话……没错……将会一直……』



嗯?



抬起脸的同时,从刚才『馆长』拍打过的墙壁的对侧,传来咚咚咚的激烈的拳头打击声。



这个时间上,我依旧怀着「吓到我了。好厉害的表演」的感想。



但犹如在耳中浑搅一般,听到了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不要!不要!不要啊——饶了我,求你了!我该怎么办!?我要回家……!』



「哎呀哎呀」



『馆长』小姐伤脑筋似的,走近墙壁,这次用力的踢了上去。过激的动作与她温柔的风貌毫不相称。



她转向我们。



「抱歉。请别在意,本来想让我家妹妹帮帮忙,可是这么晚似乎是困了,经常发些莫名其妙的牢骚……」



『别被骗了!』



巨大而尖锐的声音,震撼我的鼓膜。



感觉,就像从墙壁另一头传来似的。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不要,再也受不了了!』



我蘧然僵住了,摇摇晃晃的站起。刚才便已是面无血色的妹妹,这次终于达到极限了,拉扯我上衣的下摆。



「哥哥,逃吧——」



她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点点头。虽然我还是有些乐观的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表演。不过,我本来就是为了陪妹妹。既然她想回家,我没有理由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我放下发出骇人声音的电话,果断拉着妹妹的手冲向出口。



但将手搭在来时门上的妹妹「咦?不会吧——」瞪大了眼睛。



似乎上锁了。妹妹想用身体把门撞开,但门岿然不动。



「啊,抱歉。我锁上了」



回过头去,『馆长』突然站在了很近的地方。从我背后,隔着墙壁传来惨叫。



「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股充满暴力的感情涌了上来,我向她投去充满愤怒的视线。一直装作优等生的我长年积累的压力,在这非日常之下会轻而易举的爆裂开。



可是,妹妹抱着我的后背。



「哥哥……」



不,不对。妹妹耷拉在我身上,然后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股奇特的睡意向我袭来,脚下的感觉开始变得模糊。难道,刚才喝下的红茶里……



「你丫的——」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向『馆长』伸出手。她挂断了不断重复『救救我救救我』的手机。



随后,她依旧摆出淡淡的笑容,挥动手机。



朝我扔了过来。



手机直击头部,我的意识开始变暗。



◎ ◎ ◎



醒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了杂草丛生的空地上。



地面上留有轮胎的痕迹,可『深夜的移动图书馆』已经不见踪影。



而且,妹妹也不见了。



我不断地呼喊她的名字在周围寻找,结果还是找不到。我彷徨了一整晚,回到家和老爸老妈说明了情况,向警察提出了搜索申请。



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妹妹。



宅在家里不好对付的女儿不见了,老爸老妈似乎松了口气。虽说我也并非没有那种感受,可是……



在那个『深夜的移动图书馆』中,我接触到她的纤细身体,感受到仿佛燃烧起来的体温。我们在一起,进行过的无关紧要的对话。



——我的世界里,明明只有哥哥一个人了。



我察觉到了一件事。



我虽然在照顾妹妹,但我反而却依赖着她。



因为我,其实非常喜欢妹妹。



【⑥】



越想越害怕。



做什么都是徒劳,无法从这里逃出去。既然如此,挣扎也是枉然。就算现在我被放出去,我的双手仍已沾满鲜血。虽说是被强迫的,但我已经杀害了好几个人,必然会被世界冷眼相向。



我,变成了杀人犯。



像怪物一样,无法回归温暖的世界。



遮住面容的头罩,仿佛将我的人性一并套了进去,不见天日。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多人打算给我救赎。相反,也有人向我这样的小丫头害怕得拼命求饶。



一切都是徒劳。



大家都死了。是我杀掉的。非常残忍的杀掉了。



鹤见小姐对向我伸出援手的善良的人,流着泪流着尿拼死哀求的人,柔弱的女性,娇小的孩子,不加区分的夺去性命。



虽然还是老样子,她还是以不解的基准放一些人回家,但招她喜欢的人,还是不管多少都会抓起来,当场杀掉。



将踩得粉碎的玻璃塞进嘴里,将内脏划得稀巴烂继来杀掉。用大头针刺进身体里,用超越承受极限的疼痛来疼死。沉进满到溢出来的浴缸里,把改造过的高压电击枪像石头一样扔进去电死。在全身涂满蜂蜜,扔进深山老林中让蚂蚁等虫子吃掉。用车轧。切下手放血。强迫自杀。甚至亲自掐死。



这种周密而半游戏的杀人行为,多到令我害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是有深深的怨念么?还是说,是鹤见小姐对杀人毫无感觉的崩坏人格使然呢?



可是,为什么——不杀我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我讲述的故事中,包括叫什么『深夜的移动图书馆』在内,还有不可思议的都市传说。有的时候,对这些故事怀有好奇心的人会自己找上门来。



大家为什么这么闲呢,基本上都是女高中生什么的。她们唧唧喳喳的边聊边上车之后,被鹤见小姐的眼镜选中的人将会受到处分。



果然会选对我的故事产生强烈反应的人杀掉?



「喜欢读书的可怜女孩,遭到凄惨的虐待。鞋里被拉了大便,头发被一根一根的扯掉,全身被口红乱涂乱画,脸被摁在便器里,蚯蚓和蟑螂被放进嘴巴里……」



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



这些悲惨的霸凌,正是我对那孩子——那个死掉的人做出的行为。那孩子充满怨恨。那孩子咒我们死。



对啊。「那家伙,很嚣张啊」「那家伙好烦人。真希望她别来学校了」我如此唆使大家,大家都觉得好玩,恶意不断传染。



她被弄得体无完肤。



她尝到被谩骂蟑螂涂粪浇尿嘲笑漠视暴力沙包滚泥毫无根据的谣言讨厌的外号蜈蚣蛞蝓蟋蟀挂上臭不可闻的标签的剪贴照算不上尸体的尸体模特人偶的手脚在黑板上乱写辱骂家人的粗口在垃圾箱一样的桌子和双肩包里的竖笛和体操服扔进焚烧炉商量之后老师背叛家人舍弃警察漠视的痛苦继而死去——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得不到拯救。我所讲述的『深夜的移动图书馆』是以『喜爱读书的女孩』为基础,而『喜爱读书的女孩』中的原型,死于意外。



难道——我察觉到这件事,愣住了。



鹤见小姐让我讲的故事,都是那个女孩惨死的片段。对此产生强烈反应的,或欺负过她,或对她视若无睹,很多人都怀有罪恶感。



杀死她的人,是我。是身边的大伙。是商量无果的老师。是逃避责任的教导主任和校长。是没有保护她的家人——



难道说,鹤见小姐打算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一个杀掉么?



一阵恶寒涌了上来。



不过,这样就能明白了。



那个女孩子的死是凄惨的霸凌所致,赤裸裸的事实传播开,原本经营状况就不好的学校被封闭。教员和学生被彻底打散。想要找到他们现在的所在之处并不容易。



正因如此,才要将当时有关的人一个一个的找出来。有时绑架过来通过拷问来收集情报,继而杀掉。



逻辑接上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去挖掘这种陈年旧事呢?



「鹤见小姐」



我接受过柔软训练。双腿像跳芭蕾舞一样被拉开,从背上往上压。这是为了让几乎被监禁的我肌肉不至僵硬而让我做的。鹤见小姐就连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如此,给我极端的关怀,让我觉得好可怕。



「怎么了?」



「你,是谁?」



「我是鹤见,不是说过的么?我是你哥哥(姐姐)的朋友」



「究竟是谁」



我要深入。



我无法忍受继续浑然不知下去。



「我有哥哥,也有姐姐。因为现在只有一个,所以我认定是他的朋友。可是,难道说……」



我咽了口口水。



我无法忍受这种有头无尾的状况,我想将一切东西,无论秘密还感情,全都倾吐出来。



「我呢,有个喜欢的人」



与现在的状况丝毫不搭,如热牛奶般甜美而温暖的味道弥漫舌尖。能够对喜欢或讨厌畅所欲言的日子,已经离我太远太远。



「他是或许会成为爸爸再婚对象的情人的孩子。爸爸不知廉耻的将我带到了情人的家里,让我和情人的孩子一起玩。情人的儿子很温柔,对我很好,是个好人,我马上就喜欢上了他。我,曾想和他成为真正的家人……」



我忏悔一般继续讲述



「可是,爸爸想要和情人结婚,但对方的女儿成了问题。那个女孩因为体弱多病交际能力低下,很烦人,很难伺候。爸爸不想带上这样的孩子结婚,所以将婚期推迟」



爸爸只想得到快乐和安逸。



「于是,我也帮了忙。因为,我想更加接近他,想和他一起生活。他那个碍事的妹妹,命运般的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于是我开始教唆霸凌。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泄愤,释放压力,之后性质逐渐恶化,于是那个人死掉了」



虽然我没有亲手杀害她,但一切都因我而起。



是我杀了她,杀了柔弱又不可爱还很讨厌,但没有任何过错的她。



我没想过杀她——我无法如此断言。我的确将她视为眼中钉,怀有过欲除之后快的丑陋感情。



可是,我没有付诸实践。她是在学校举办的郊游之中,从山路上失足坠下山崖而死的。开玩笑,其实是有人撞了她。事件被当做事故处理了。既然公众对此这样判断,那就不是杀人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看着,一直都……



「对,我只是看着」



鹤见小姐似乎有些愉快。



「可怜的女孩在眼前惨死,只是看着。你那毫无用处的视觉,根本不需要吧。所以,我就把它夺走了」



这一刻,我明白了。



那天压在我身上,用美工刀划破我双眼的,不是哥哥。是偷偷溜进来的鹤见小姐。我没有想象到竟然会有外人趁着夜色潜入家中,所以没有察觉到。



「我呢,是被你杀掉的女孩的朋友。我没有说慌,我说过的吧?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没错,因为那孩子的死,因为扫除了障碍,爸爸才能满意的和情人结婚(和原配离异了)。我和哥哥变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所有人都将她遗忘。



仿佛从一开始,她就不曾存在过。



「虽然没有到被欺负的程度,然而我每日都生活在阴影之下。只有她会找我说话」



柔和的声音逐渐龟裂,染上憎恶。



「是你们杀死的啊,我唯一的朋友,是你们杀死的啊」



突然,正在行驶的车体剧烈的晃动起来。受到的冲击仿佛遭受陨石直击。在激流摇晃的车内,我和鹤见小姐纠缠在一起,倒了下去,脑袋重重的撞在一起。



没有发出尖叫的余力。



虽然看不见无从知晓,但车子似乎是侧翻了。



◎ ◎ ◎



「唔……」



我呻吟着,抬起湿润的脸。大概出血了,但或许是惊讶更为强烈,我不觉得很痛。发生什么了?哪边是上下左右?鹤见小姐怎么样了?这些我都不清楚。不知是不是因为车辆侧翻而引燃了汽油,能听到啪叽啪叽的爆炸声,感受到强烈的热风。



我觉得自己闯进了地狱,准备放弃。



「没事吧!」



如敲打铜锣般的巨大声音将我唤醒。



「我来救你了!」



与此同时,我的手被抓住,拉了过去。双膝感觉到擦破一般的疼。一阵摇晃之后,我的脑袋撞到了强行拉扯我的那个人的胸口上。这份触感,就算依旧隔着面罩我也能感受到。得救?我是被囚禁的公主?这样的感觉完全没有。



救我——?



这种事我没有期待过。我已经深深地绝望了。胸口的感情,从惊讶一点点的转变为喜悦。可是,我察觉到身边的某人站了起来。



是鹤见小姐。



摇摇晃晃的视线中,她仿佛在寻求什么,向我们伸出手来——



不要。



我受够了。



一股凶恶的感情在我内心不断膨胀。纵然因为无处可逃,无人来救而死心,只好在心里屈服,可还是有人向我伸出手,抱住了我。



此时,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心声。



「杀了她」



我用撕心裂肺的声音,怒吼起来。



「杀了她!!」



将我搂过去的那个人一时愣住了。我蹲了下来,在地上摸索,将好像碎玻璃的东西拿在手里。那个东西,像刀一样尖锐。我太过用力,自己的手掌开始作痛。



我找到目标,向鹤见小姐瞪过去。



而我的手,被身后的救世主轻轻地包住。



「我知道了」



用力点点头之后,我将自己的手借给他,尖锐的碎片刺向前方。滋滋滋,手掌传来讨厌的触感。我知道,流出的血液,甚至打湿了我的面罩。鹤见小姐惨叫起来。



她挣扎的手指拍打我的肩膀,继而滑落。



当场栽倒下去。



再也一动不动。



「…………」



我忘却了呼吸,一边感受着心脏高亢的鼓动,一边踢飞她的脑袋。没有反应。好开心,再来一次。我像足球一样踢着她的脑袋,沉浸在她死亡的欢喜中。



束缚我的恶魔,竟如此轻而易举的丧失了未来。



「哈」



我将手放在嘴边,压抑不住狂涌的笑意。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按捺不住,如哽咽一般喘着粗气,痉挛似的笑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拯救我的人在我身后,依旧紧紧贴着我,颤抖着。杀人什么的,简直就跟切菜一样。



我的伦理观变得支离破碎,沉浸在狂热之中。



「没事吧」



我转过身去,将仿佛在害怕的他引入怀中。拯救我的他——赌上性命,弄翻车,甚至帮我杀人的他……



是我的王子殿下。



「只要能够得到幸福,哪怕弄脏这双手,我也在所不惜」



这是一场生存竞争。鹤见小姐输了。我赢了。仅此而已。



不是我的错。



「你也一样」



我如同对待年幼的孩子一样,抚摸他的脑袋。他似乎冷静下来「嗯」地轻轻扶着我,在握紧我的手上施加力量。



「已经着火了,被浓烟卷进去会窒息的。准备离开咯」



就好像好莱坞的电影一样呢。



悠然地想着这种事,于是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在我身旁,黑暗仿佛在膨胀。有气息。本应死掉的鹤见小姐站了起来。



我听到水声,看来她还在流血。



她将插在身上的东西艰难的拔出来,愣住了。



「逃吧」



我使劲推着牵着我手的他,向门走去。鹤见小姐是只垂死的野兽,已经无法动弹。亦或者,她真的是不死的都市传说,无论捅多少次都会复活么?



男人困惑的望着这样的鹤见小姐。然后他歪起头,注视着我的眼睛。他大概透过面罩上的孔,看到了我被割开的地方已经化脓的悲惨样子。



「真可怜,你看不见我啊」



就如同刚才的回礼一般,轻轻抚摸我的脑袋。他拉着我的手,离开车子。浓烟和火焰在远处起哄。此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他啧了一下舌。



「我的车撞上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动。还是用跑的吧,没问题么?」



「……嗯」



虽然因为监禁生活肌肉衰退了不少,但一下子还是没问题。



想到这里,我向曾经成为我漫长生活中心,那该死的车辆最后督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如同插进去一般,在大型卡车『深夜的移动图书馆』正侧面,一辆外观完全相同的车陷入进去。虽然看不清楚无法断言,但车子的种类,颜色,一切都一样。



陷进去的车,大概是这个男人乘坐的,几乎是全新的。仿佛用科幻技术复制出来,外观完全相同的两辆『深夜的移动图书馆』,正是噩梦的产物。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车会有两辆。



我揉着眼睛——啊,见鬼,还是看不清。



「这边!走了!」



没有思考的余裕,我被他强拉着,朝着警笛相反的方向,摇摇晃晃的在路上奔跑。这就表示,他不想靠近消防或者警察之类的公共机关么。



他和我一样。虽说是在监禁中遭到强迫,但还是杀过人。



我们留下腾起烈焰的车和车里如人偶一般站着的鹤见小姐,如脱兔一般逃走。



跑了一段路,拐过不知道多少个拐角,热气渐渐远去。



我的脚究竟动得有多拼命啊。



不久远离了喧嚣,站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好累,救世主抱住了我摇摇晃晃的脑袋。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



「好想见你」



这是对家人的挚爱。可是,这不可能。我没有同胞。无论学校的老师还是同龄的孩子间,甚至家庭间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曾喜欢过哥哥。爱过他。可是,那应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可是——虽然我眼睛看不见无法分辨,但这个人如果是哥哥的话,那该有多幸福。对,一定是这样。我的爱传达到了,哥哥为了救我,击退了邪恶,来到了我身边。



是因为经过了一段岁月,我也被异常的监禁生活弄得不正常了么?居然没有立刻察觉到。



「哥哥」



我刚刚喊出来,他便深深地点点头,将我抱在怀中。我也伸出双手,慢慢弯折,生疏地抱住他。他的体温,温暖我冷彻的心。在我内心深处卷起漩涡,爆发而出欢喜之情,仿佛焰火一般。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我好怕,好担心。我总算察觉到了。



当然这也是我自作自受。我为了成为哥哥的妹妹,为了接近哥哥,逼死了哥哥真正的妹妹。可是,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遭受了数不尽的残酷对待,双眼也被弄瞎了。



所以,没关系吧。我可以开心吧。



「哥哥!哥哥!哥哥!!」



泪水哗啦哗啦的落下来,我忘我地,隔着面罩亲吻哥哥的胸口。就这样,精疲力竭地滑到地上。我,已经到达极限了。



而哥哥将这样的我,用公主抱抱了起来。



「稍微张大了一点呢」



哥哥害羞似的说道。



好喜欢你。



我爱你。



【7】



我背着遭到残酷虐待,满身伤痕,闭着令人痛心的双眼,脖子上戴着项圈,被面罩罩住脸的少女。



月亮很圆。



对方是精神病还是都市传说,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无法判别,不知逃往何处才好。我动着脚,只顾走向远方。



少女——我苦苦寻找的妹妹,被头罩牢牢地遮着脸,我不忍心,想帮她摘下,可是办不到。因为被项圈固定住,没有专门的钥匙怕是不行的吧。回去之后,用裁缝剪或者其他什么先把蒙面罩的布剪下来吧。



虽说让警方保护也可以,但我们毕竟做了有愧的事。



自从妹妹被那个『深夜的移动图书馆』抢走之后,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即便是宅在家里,不和任何人交流的妹妹不在了,我也觉得总有办法应付过去。因为她的存在是负面的,不会对我的家人带来任何贡献。



可是,我错了。



深夜带妹妹出去散步导致妹妹行踪不明的我,被当成了杀人犯,老爸老妈也受到了警方的谴责。我向警方请求,先不要管这些事,把重心放在找我妹妹上面,可终究没有找到她,于是就连我也被当成了杀人犯。



父母离婚了,结果妹妹的搜查也终止了。



我被周围的人嘲笑,原以为关系很好的家伙也离我而去,我被埋没于孤独之中。我狂躁起来。我装作优等生,不懈努力,拼命为大伙做贡献,然而对我的态度就是这个样子么。



神啊,你太过分了。



我被疑心与绝望侵蚀,放弃了演技。我展现出真实的自己,释放出强烈的杀气,不相信任何人,就像野兽一样。这个情况,妹妹和我一模一样,我们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兄妹。



妹妹,只要把她夺回来,一切就都解决了。我如此坚信,将搜寻她定为我的日课。我虽然没有那种意思,但我已经没有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了。



和身边那些舍弃我的人不一样,妹妹会依靠我,相信我,大概还爱着我。我少不了她。



或许为时已晚,但我总算理解到了这件事。



我不上学了。用父母离异时拿到的抚慰金取得了大型车辆的驾驶执照,购入了和那个『深夜的移动图书馆』一模一样的车。



对方说不定是都市传说,常理无法通用的怪异,所以用半吊子的方法可能无法接触。因此……



「和那家伙,和『深夜的移动图书馆』做同样的事情。在车辆上将记忆无限忠实地再现出来,进行全国巡回。当然,不会绑架或伤害任何人,只是收集故事。为了寻找『深夜移动的图书馆』——游荡于全国的都市传说的线索」



回过神来,我对背上的妹妹讲述起迄今所走过的路。



我是为了让她开心么?想要得到她的夸奖么?对呀,我想得到满足,至少想让妹妹知道,我迄今累积的一切不是徒劳,成功拯救妹妹的心情。



然后,如果能够的话,我渴望得到她的感谢。



这便是对我的回报。



「我相信,要是知道有人在和她做同样的事——还有另一辆『深夜的移动图书馆』存在的话,真货也会感兴趣,至少应该不会无视。而且……」



我在『深夜的移动图书馆』里听过那个故事。那是由喜欢读书的少女的怨恨催生的都市传说。正因如此,只要能够提供有趣的故事,就能逃过一劫。



我要用从全国收集到的故事,交换被抓走,被囚禁的妹妹——



我本打算向她哀求,求她把妹妹还给我。



「听我说。我为了你,真的收集了好多好多故事」



我从套在腰上的挎包上取出大量的录音器。最近录音器机体小型化,能够在身上带上很多个。我同时打开电源,飞出来的言语言语言语——男女老少,开心的故事,恐怖的故事,无聊的故事,深深的惆怅……我不知什么故事才能触动『深夜的移动图书馆』的琴弦,无节操的进行收集。



妹妹在我身后一颤,似乎对大量声音卷起的漩涡,亦或对我收集如此海量故事的执念感到些许的怯意。



没有得到她的夸奖,我觉得有些遗憾,开始自嘲



「不过,在我踏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深夜的移动图书馆』之后——我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仿佛一切都忘记了,直接用车撞了上去。我对夺走我一切的『深夜的移动图书馆』所怀的怨恨,似乎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呢」



现在不是优哉游哉地聊这种话的时候。



脚步声响起。



我背脊开始发寒,有什么正不要命的追过来。我想到是刚才的那女人,可她已经身负重伤,跑不动了。我蘧然回头——



「等等!」



一个陌生的男人眼睛布满血丝,发出怒吼,追了上来。



他非常震惊的瞪着我,吼出难以理解的话



「把我妹妹还来!!」



这是近几年来我在内心中真挚地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所以,我感觉就像被自己追迫一般。遇到与自己相同的人就会死——我所收集到的无数故事中的其中之一,在脑中浮现。



【⑦】



我被扔了出去,全身与柏油路面发生强烈的碰撞。



我痛苦的呻吟,一时无法动弹。



就在伏倒的我的正前方——



飞扑过来的男人,将背着我的哥哥当场按倒,开始扭打。不对,是相互厮杀。可能是哥哥带着的无数录音器撒落在道路上,巨大的音量承载着故事播放出来。男人忘我地殴打哥哥。哥哥向骑在身上的男人拼命的伸出手,要掐他的脖子。



男人与男人发出动物般的嘶吼,互相滚打,互相索命。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茫然地望着这一幕。



从身后追来的男人打了哥哥措手不及,占据优势。可是,哥哥为了和『深夜的移动图书馆』对决有所准备,也进行了武装。挎包里不止有录音器,他取出细长的,酷似匕首的东西。



他将似乎是皮制的包拉开之后,轻易地向对方刺去。



男人发出难以名状的声音,摇摇晃晃的倒向一边。哥哥还不满足,怀着深深的执念在男人的肚子、胸口、肩膀上,刺了好多下。别碍事;混账;去死;妨碍我的家伙统统都去死——感觉哥哥在叫嘶吼着这样的东西。



是因为我撞到脑袋了么?还是我不想面对这古怪的现实呢?亦或是,我的视线依旧模糊不清?我被撞得很厉害,车子撞上车子,我不可能毫发无损。我看到摇摇晃晃的哥哥向我靠近。



他动起手,仿佛腐烂的尸体一般缓慢地向我伸来。



「我本想用剪刀之类的小心给你剪开,不过用这个也没问题吧。你瞧,这样也不好呼吸对吧。让我看看你的脸,从刚才开始就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你,是我的妹妹对吧。不是那家伙的妹妹吧」



他一边零零碎碎地说着,一边用刀刃插进我的面罩,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将它割开。然后,用仿佛连内衣一起掀开的势头把头罩拿了下来。



他看到我的脸,哑然了。



「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仿佛要停止了。我用力揉搓眼睛,可还是看不清。奇怪,说起来,刚才从身后扑来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总觉得似曾相识。



该不会……



不,不会有这么残酷的事,对吧。



我朝着身旁,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男人尸体,像蛞蝓一样爬过去。我伸出手,抱住他的头,如亲吻一般凑近脸。



我仔细观察——于是我明白了。他,才是我的哥哥。



「诶……?」



我发出怪声。



我什么都没弄明白。哥哥来救我了。来拯救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过残忍的行为,没有血缘关系,罪孽深重的我了。可是,他被杀了。被不认识的男人,凄惨的杀死了。



你,是谁——发问的同时,我准备向对方看去。



「你是谁!?」



刚才他就向我问过。与此同时,我的后脑被奋力的拽了过去,摁在地上。粗糙的柏油路面如针扎一般磨破我的脸。我流出血来,脑袋变得一团糟,毫无现实感。



这是梦吧。



我的脑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砸向地面,被他强行弄成下跪的姿势。这一次,激烈的疼痛在我脑袋上炸开。



他在向我怒吼,不停地诘问我是谁。我无法回答,意识慢慢变薄。头盖骨慢慢裂开,大概脑浆正在往外流,生命也随之流泻消逝。



啊,要死了。



就像被欺负而死,被所有人所遗忘的,那个人一样。



「你倒是说话啊,说啊!!」



最后的冲击,令我头骨致命的裂开。



如果有死后的世界,我一定要对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8】



我大口喘着粗气,俯视断了气的陌生少女。



这时,有人朝我走来。



我连转过头去的精力也没有了。



可是,一阵仿佛恶心的虫子在身上到处乱爬一般的恶寒喷涌上来,令我哑然钳口。血泊之中,月光之下,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只要我动一根手指头,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杀掉。我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事实,油汗狂喷不止。与此同时,我感到绝望。



我拼命努力,全力以赴,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都是徒劳。不找到妹妹,我无法取回任何东西。



「要说你的妹妹,不久前已经去了」



传来一个起伏感独特,好像外星人的声音。



然后,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我的膝上。那是人的头颅。新鲜的血液还在滴落。那是刚才在『深夜的移动图书馆』里,被我弃之而去的,毛骨悚然的女人。



她当时处于濒死状态,无法动弹才对。现在站在我身后的『某人』,将切下来的脑袋扔给我,究竟是何用意?



「这才是你的妹妹」



我听到她的话,颤颤巍巍的望着脑袋。然后,我发觉我开始浑身颤抖。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自从妹妹失踪之后,妹妹在我记忆中就一直停留在当时,能够被我轻松抱起来的娇小尺寸。



可是,是这样啊——如果正常生长的话,这并不奇怪。长大了,再稍微化妆,看上去也像成年女性。明明好不容易才再次相会,我当时竟然没能马上察觉到。



妹妹娇小的印象,令我产生了戴面罩的少女才是妹妹的错觉,拉着她逃了出来。可是,真正的妹妹却——



刀刃依旧抵着我,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某人』绕到我的前面。



我不由战栗。



那是与我记忆毫无龃龉,在可恨的都市传说——『深夜的移动图书馆』中见过面的,『馆长』。



「久违了」



还是老样子,『馆长』的问候意表恭维内藏揶揄。



「你的妹妹讲述的都是事实。死去的可怜女孩,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是虽不至于遭到排斥,但不常与人交流的你妹妹,结交过的唯一的朋友」



简直,就跟故事一样。



「可是,『喜欢读书的少女』在你妹妹不知情的时候,被人欺负致死。原因在于倒在这里少女想要接近心爱之人而萌生的无聊感情。周围的人将纯粹的施虐当成娱乐来享受,不断增速并为之狂热,于是酿成了最糟糕的惨剧」



就在身边。



倒着一个陌生的,头被砸烂的少女。



「你妹妹因为挚友的死而倍受打击,变得不去上学。你似乎不知道,但其中另有隐情。我对来访『深夜的移动图书馆』的那孩子进行了说明,给了她为挚友报仇雪恨的计划」



『馆长』愉快地说道



「废校之后,当时的相关者分散到了全国各地。为了找到他们,我将『深夜的移动图书馆』借给了你妹妹。她在各地收集情报,将欺负并杀死挚友的人一个一个的找出来,进行复仇」



她杀了人么?



我的妹妹,竟然怀有如此强烈的憎恨,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这肯定是『馆长』的诱导,那个纯洁的孩子,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为什么?



「杀人交给成为霸凌起因的少女来做了。让她活到最后,体验漫长的痛苦。这就是你妹妹的心愿。我觉得正好所有的相关者都被残忍的杀掉了,故事也该有个了结了。于是我将情报悄悄的提供给了你的假『深夜的移动图书馆』以及那孩子的哥哥……」



这个状况,这幅相互厮杀相互憎恨,血海没及肩头的地狱惨景图,是你一手创造的么。



为什么。



想必是我的表情太过愚蠢,她窃笑起来。可是,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取而代之,她用手中的匕首随意地贯穿我颈部的皮肤,将静脉整个切断。虽没有没有割破动脉那样强力的出血,但血液确实地瘀滞在颈部内侧。我,要溺死在自己的血海中么。



「你……究竟、是、什么。什么、人——」



在逐渐淡薄的意识中,我挣扎着提出问题,『馆长』随即微微一笑。



「这个嘛,因为我会被所有人遗忘,于是正在募集名字。那孩子自称鹤见呢。那么,你也是鹤见。毕竟是兄妹呢。那么就拜借这个名字好了。以后我就自称鹤见了」



听着她天真无邪的语气,我亟不可待的想要揪住无力的她。我要杀了你。你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玩弄别人,为什么——



自称鹤见的她,一边被我溅出来的血染红,一边说道



「『为什么?』麻烦别问我这种问题。我实在不喜欢重复同样的话。从一开始我不就好好说明过么?无数次,无数次的……」



她看也不看将死的我,心安理得的说道



「因为我,喜欢读书」



鹤见很珍惜似的将撒落在地的录音器一个一个的捡起来。本应被欺凌致死的,但不为人知的存活下来,却被所有人遗忘,失去了好似怪谈中登场人物名字的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谢谢你们的故事」



她似乎非常满足,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离去。



被留下的我,拿起一只她忘记捡起的录音器,封入我最后的话语。我已经无法动弹,大概会就这么死去吧。所以至少,我要留下话语。为了不再让任何人,被那玩赏故事的女人所害。



鹤见不可以接近。



不可以发生瓜葛。



就算只是看一眼也不可以。



我曾想取回自己的人生。妹妹,只想为最喜欢的挚友报仇。我杀害的那个少女,大概只是爱着哥哥。他的哥哥,一定只是单纯的心疼妹妹。



没有任何人得到快乐的结局。



一个不剩的被鹤见残忍的『阅读』,夺去生命,消耗殆尽。



无论是爱还是友情,一切的一切,都会被鹤见转变为自己喜欢的『故事』。



作者后记



你好。我是日日日。



写出《鹤见报恩(不可看)》已经有一年了,可最近霸凌问题依又甚嚣尘上……



拍摄霸凌现场发到视频网站公开之类的事情令人感到时代的发展,现实总是比创作更加惊悚呢。最可怕的是人!(什么)



换个话题,久违地试着重新读起本作之后,突然给人一种「这是现实的故事么」的感觉还向卡车吐过槽,感觉甚是滑稽。



我权当资料玩了很多恐怖游戏,由于会弹出怪物的小丑盒的恐惧,以及更甚于此的自己杀害人类时的手感,在令人产生奇怪感情的方面给我留下印象,于是就这样烙印在了记忆中。



其他老师对我说「日日日老师,这不是惊悚而是黑暗吧」,所以我就想,如果下次再有机会,就来挑战恐怖故事吧……



以下是谢辞。



从《狂乱家族日记》的时代开始就给我悉心指导的责编ピコリーちゃん@K老师也为本作做了编辑,不过由于战完灵魂舞台回归了妖精界(部门调动),本作的校样等由新责编G老师@绰号募集中担任。第一件工作就让您负责这样这种闷闷不乐的作品,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当然还要感谢为这个要是漫画立刻就会因为插画而被剧透的故事献上美丽插画的画师カラクリシオ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日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