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烧刀第17节(2 / 2)


  仲川这两天泡在车行,就总是看到靳凡摁掉他的电话。

  靳凡白天在楼上睡觉,晚上改那几个单子,以前他们都愿意忙活,他还能教他们,他在一边看。

  现在他们一个个闹气,正好他也不愿费口舌,自己干了一了百了。

  仲川帮了他一些,闲下来点了外卖,在肘子和烤鸭之间选了半天,最后点了麻辣香锅。

  靳凡光着膀子干活,肌肉夺目,脸又俊俏,仲川看不了一会儿手机就瞥一眼,靳凡还没烦,他先烦了:“哥你能穿件衣服吗?看得我上火。”

  靳凡没回头:“你愿意在这儿耗着。”

  “那不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绷不住劲,过来找你吗?我现在是不信这些人能依法办事了,咱们俩总比你一个人强。”

  “操那没用的心。”靳凡转过身来:“我叫了俩女的晚上来,你要不也分一个?”

  仲川挑眉,不敢相信:“不吃素了?”

  靳凡把手腕上的白布条一圈一圈拆下来:“及时行乐。”

  仲川对这种话题来劲,笑得猥琐:“他们那会儿闹那女的,起哄叫大嫂,我以为你假戏真做了,忘了她是戈彦找来的。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哪能看上女特务。”

  靳凡把白布条甩过去:“没事滚蛋。”

  仲川被抽了脸,当下见红,又不知道哪句惹得他动怒,不敢说了,外卖也不吃了,丢下句“那我撤了”匆匆走了。

  靳凡靠在桌前,久久未动,嘴上的口子结痂了,抿一下不会感觉有异物阻碍,也没痛感,伸手摸也只有一下午没喝水造成的唇干脱皮。

  肩膀的伤还在,但昨天被铁片割到,新伤叠了旧伤,口子已经不是原先的形状了。

  这些痕迹的消失,就好像那女的没咬过他,没缠过他。

  这不皆大欢喜?究竟在不满意什么?

  他懒得想,清除杂念,转身上了楼,等他的客人登门。

  林羌刚进入心内二病区,不久前才轮转到他们科室的基层医院定培生,他们私下也叫住院总,告诉她一个病人消息,一个老头因为要给他先天性肾病的儿子凑钱去北京做换肾手术,到街上碰瓷,结果人家有行车记录。

  他碰瓷不成,气急败坏,抓起石头要打人,让人家正当防卫打瞎了一只眼,还被派出所带走了。

  林羌问:“有肾源了?”

  “没有,这老头让器官贩子给骗了。”

  林羌不问了。

  住院总给她看照片:“就是这老头,他儿子现在还不知道,每天躺在病床上无悲无喜的,谁都不忍心告诉他。”

  林羌视线落在那个干巴的老头身上,是前段时间在电梯前递给她纸巾的那个农民。

  她记得,他说他不闹,能不能给他娃娃做手术。

  “这小孩儿还不大呢,都说是这老头的老来子,没见孩子妈来过,这老头说他妈给人家当护工,在别人家病床前忙,只有到燕水、北京做透析的时候才请个假。”住院总又说:“上午小孩儿颈动脉搏动减弱,动脉血氧含量低,曹姐去看了,给他做了床旁超声心动图,具体的交班时会跟你说。”

  他们这边还说着话,护士台那边传来喊声,ccu一位病人的医嘱出了岔子,护士正严厉提示下医嘱的医生。

  住院总呼口气:“可能是最近公号文章发多了,这一看好家伙,不仅有武警总、首都、安贞、阜定的专家到咱医院出诊,咱还挑战高难度手术成功,突然预约支架的真不少,现在俩病区找不出来一张空床。icu都住满了,谁再轻飘飘地跟我们要床,我真会怼回去!”

  两人说完话,交了班,林羌看了几个病人,回到电脑前写起病历。

  九点时,她又去看了看那个患有尿毒症的男孩。

  男孩儿靠在床上发呆,看到林羌也没反应,这间病房三张床,还有家属租的折叠床铺在过道,其他病人和家属都休息了,可能还没睡,但都不愿再说话和活动了。

  林羌从病房出来到护士台前,站着写病程记录,护士刚签了两张陪护证,顺便拿了咖啡上来,递给林羌一杯。

  “谢谢。”林羌抬了下头,没停笔。

  “客气。”护士瞥了一眼不远处病房:“自从孩子他爸进派出所,芳姐就开始为她这病人提心吊胆。这家人真够艰难的。”

  芳姐是肾内科27到29床的责任护士。

  林羌写完,盖上笔帽,端起咖啡,转身靠在护士台,没说话。

  护士歪着头看林羌:“羌姐,你是怎么做到在什么样的事情面前都不暴露情绪的?”

  林羌喝了口咖啡:“这行,治病能力更重要,不是共情能力。”

  “但你也没凶过人,除了被找碴那几次接过投诉,平时可不见你因态度问题被点名。”

  “没必要。”

  护士竖起大拇指:“我一直觉得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都特牛。”

  林羌也笑了下,举了下咖啡:“咖啡谢了。”下了楼,她刚返回电脑前,身后传来声音,扭头竟然是那个男孩。

  她没问他怎么从肾内病区到了这里,给他搬来了椅子。

  男孩双颊凹陷,瘦瘦小小,才十五岁,脸上就已经聚集了三十岁的愁云,林羌不是他的主管医生,猜不到他找她是干什么,但愿意听。

  老半天,男孩问她:“我爸有心脏病,最近老是捶胸,我知道你是治心脏的医生,他明天来了你能给他看看吗?”

  林羌微怔。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被赶来的护士带回了病房,林羌面前的电脑亮着光,照出沉默万象。

  十二点刚过,楼下的大门传来动静,闭目养神的靳凡睁开眼。

  他保持着双脚跷到桌上的姿势,闲散的像是进门的是外卖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