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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2 / 2)


  这小孩虽然像只瘦猴,钻来钻去跑得飞快,但遇到谢长庚边上的这几人,又哪里逃得掉,没片刻就被捉了回来。

  “好好的,为什么又不带路了?”

  谢长庚问他。

  乌吉不说话。

  抓着他的随从脾气暴躁,伸手便捏住了他的肩膀。乌吉吃痛,倒在地上,眼睛冒出泪光,却仍是倔强得很,说道“你们是坏人,撒谎骗我,肯定是想对翁主不利!我是不会带你们去找翁主的!”

  谢长庚示意放开他,自己走了过去,蹲到他的面前微笑道“我怎的骗你了?你倒是给我说说。”

  “我上次听到我阿妈她们闲话的时候,说袁将军就是翁主的巴隆,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乌吉嚷道。

  谢长庚眯了眯眼。“巴隆是什么意思?”

  “巴隆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夫郎。袁将军既是翁主的巴隆,你又怎会是她丈夫?你不是骗人是什么?”

  随从都惊住了,齐刷刷地看向谢长庚。见他脸色僵硬,一时连大气也不敢透。

  乌吉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害怕,不敢再出声,小心地盯着他。

  谢长庚慢慢地站起身,面向黎阳的方向,立了片刻,倏然转身,掉头而去。

  随从见他走了,自然也就放了乌吉,跟了回来。

  一行人循着原路转回大道,上马朝着来的方向回去。

  谢长庚没再说一句话,一路纵马,傍晚,行到一条岔道口前,停了下来。

  岔路一分为二。左边去往涟城,右边便是他们来的那个方向。

  谢长庚坐在马上,良久,转头道“你们在此等我回。”

  他说完,调转马头,朝着涟城方向,疾驰而去。

  ……

  地震虽然过去几天了,但慕妈妈怕再发生意外,这几夜一直不敢放心睡觉,在小公子的床前搭了个铺,由自己和几名侍女轮流值夜。

  昨晚她陪了前半夜。下半夜是茱萸。侍女靠在榻上,听到一阵脚步声,睁开眼睛,晨曦之中,冷不防看见谢长庚竟走了进来,一语不发,径直朝着正在睡觉的小公子走去,吃惊不已,急忙站起来,叫了他一声。

  熙儿被响动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几天前曾到过这里的那个人竟又回来了。

  他就站在床前,黯淡的晨曦里,身影仿佛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朝着自己压顶而来。

  熙儿一骨碌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还没坐稳,谢长庚弯下腰,用被子将床上的小人蒙头蒙脑卷住,随即仿佛捉小鸡似的,提着便朝外大步而去。

  “节度使!”

  侍女大惊失色,追了几步,见他头也不回,人已出了屋,知自己不可能阻拦得住,慌忙掉头去找慕妈妈。

  东方拂晓,一骑朝着城门疾驰而来,渐渐近了。

  守城门的人见谢长庚这么快就出来了,知他要走,虽对他身前马背上的那团卷在被中仿佛还在挣扎扭动,看起来像是小孩的东西感到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正要打开城门放行,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吼叫之声“城门不能打开!拦住他!”

  涟城令带着一大队的守卫和士兵,骑马追到了城门之前,命人全部列队堵住城门,自己下马,气喘吁吁地奔到谢长庚的马前,说道“大人,翁主不在,您不能就这样带走小公子!”

  谢长庚扫了一眼挡在自己前方的士兵,从怀里摸出一面四方形的令牌,朝着涟城令展了一展。

  涟城令看去,见他手中所握,竟是一面金牌,背面盘龙,正面赫然篆刻“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谢长庚神色阴沉,冷冷地道“见此金牌,如见陛下,你不会不知?”

  这面金牌,是本朝开国时铸的,只临时赐给身负特殊使命或是受到朝廷极大器重的官员,但凡为官之人,无不知晓。

  涟城令再不敢阻拦,慌忙跪了下来,叩头于地。

  士兵也跟着,纷纷下跪。

  谢长庚收回金牌,命人打开城门,让出通道,再没说一句话,纵马便越过了跪在城门两边的诸多士兵,出城疾驰而去,身影转眼消失在了晨曦之中。

  第43章

  四野夜风刮得劲疾, 一行人带着一个小儿,纵马行在月夜的道上。

  谢长庚的几个手下,怎想到他独自去往涟城,回来, 手里竟多了一个孩童。

  这孩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身上只着内衫,光着脚,人还用被子裹着。显然,是从床上被抱来的。

  他是谁,节度使为何要持他同行,他们并不清楚, 但联想到节度使这几日的种种反常举止,不难猜测, 这孩子应该和翁主有关。

  既是他夫妇之间的事,谁又敢多问一句?只能跟着上路, 直到此刻。

  夜越来越深,谢长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前马鞍上的还被裹在被子里的这个小人。

  被他带出来后,他起先一直不停地扭动,挣扎,仿佛一只愤怒的小老虎,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折腾到了现在,应当早已筋疲力尽, 没有力气了。

  隔着一层薄被,谢长庚感到被子里的一团小小身体,随着胯下坐骑奔跑颠簸,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很是怪异。

  仿佛身前靠上来了一团棉花。不但如此,竟叫他又生出了一种类似于以前抱那妇人在怀的感觉。

  一想到慕氏那个妇人,再想到这小儿和她眉眼仿佛的一张脸,谢长庚立刻感到浑身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