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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直到晚上伺候她沐浴,才发现她的手腕跟肩头都多了数道青紫的痕迹,像是给人用力掐出来的。

  彩胜吓了一跳,想到她今日在宫内的神色不对,忙问究竟。

  给她聒噪的无奈,东淑才淡淡的说道:“不打紧,遇到了个喝醉了的下流胚子罢了。”

  彩胜魂不附体,那是在宫中,不是什么龙蛇混杂的市井之地,怎么会有喝醉了胡闹的人?她本以为是丽妃宫中的小太监、或者是侍卫之类有什么误会,便忙问:“吃亏了没有?有没有让娘娘绑了那贱胚子赶紧打死?”

  东淑听了却笑看她一眼:“我能吃亏吗?瞧你这魂不附体的样儿,我不爱跟你说就是怕你沉不住气。”

  彩胜见她轻描淡写的,才稍微松了口气,可是看她肩头的痕迹又格外醒目,便道:“奶奶还没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处置了那人?”

  东淑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声:“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我也没吃亏,以后加倍小心就是了。”

  自那之后宫内又有两次传召,东淑一直称病未去,府内的人不明所以,听说她身上不好,上下都极为在意,只是叫了太医来看,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说是时气所感,一时五内郁结之类的话,又配了许多调理身体的药丸,每日服用。

  彩胜猜测是跟那日宫中的事有关,只是不敢乱想,她怕东淑心情不好,便撺掇叫她不如回萧府住两天,东淑起初还是肯的,可一夜过后又改变了主意。

  彩胜问为什么,她也不说。

  后来彩胜又劝了几次,东淑才淡淡地:“既然已经嫁出来了,要回娘家,自然是得风风光光的,这么悲戚颓丧的、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回去养伤,我可不喜欢。”

  彩胜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东淑说话的时候手指上拈着一朵玫瑰花,浑然不觉有一枚小刺划破了指头,已经有血渗了出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彩胜说起来,又有些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

  但李衾连听带猜,总也知道了个大概。

  东淑因一直足不出户,倒也安生无事。

  只因老太太一直担心在外头的李衾,有意去城外的广恩寺烧香祈福。

  偏那些日子老太太也身上不安稳,众人劝止了老太太,便叫李衾的母亲韦夫人,带了东淑自去,其他两个妯娌因为许久不曾出门,也有意一并随行前往,二爷李珣一路护送陪同。

  入寺庙上了香,磕了头,又捐了钱,寺内人众便领了女眷们到后院歇息。

  才坐了不多时,忽然说太子殿下驾到,一时惊动了韦夫人,忙起身恭迎。

  当时彩胜还不知怎么样,只也很惶恐太子竟这么巧也来了寺内,转头看东淑的时候,才见她脸色雪白。

  说话间太子杨盤已经到了,略说了几句话,安抚了韦夫人,便自带人离开,倒也并没有逗留。

  可东淑从那时候起就有点心神不属。

  因为当时外头突然雷声不断,竟下起雨来,大家便都聚在屋内,喝茶吃点心闲话,此后袁少奶奶自去外房更衣,又叫东淑一起。

  那时候雨下的更迷了,天地间都是哗啦啦的水声,院子里的景致都看不真切。

  袁少奶奶跟东淑一向交好,便道:“今日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到这幽静地方,观赏这样难得的雨中景致,倒是叫人起了一种要归隐的感觉。”

  东淑道:“这雨虽好,只是回去的路上只怕要难走了。”

  袁少奶奶道:“这怕什么,我倒是巴不得就在这里歇上一夜,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到底给人多透透气儿才是。”

  两人说笑着,便进了屋内。

  才进门,就嗅到一阵香气扑鼻,袁少奶奶还皱皱眉,她性子恬淡,不太喜欢那些过于奢华的东西,熏香之类的也都是很淡的,跟方二奶奶的性子正好相反。

  闻到这样的浓香,当时道:“这些僧人也是无知,房子里弄的这么香是做什么。”

  东淑打趣道:“多半是怕这屋子臭,把嫂子熏到了。”

  袁少奶奶才要笑,忽然有些晕眩,身形微晃。

  然后,跟着她的丫鬟也站不住脚,连彩胜也觉着浑身无力,一个劲儿往地下委顿。

  她满心糊涂,只听到袁少奶奶说:“我、怎么忽然发困……”这一句话,弄的彩胜也困的要睡了。

  但东淑却道:“是怎么回事?!”

  彩胜听她声音不对,便试着睁眼看去,却见东淑捂着口鼻后退:“这香气……”

  话没说完,就听到东淑道:“是你?!”

  彩胜拼命扭头,模模糊糊看到了一角熟悉的袍摆,从里屋飘了出来。

  虽然李衾用了十足的耐心哄着彩胜,让她好好回忆那段不堪经历。

  但是丫头说到这里的时候仍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逼我了三爷,我不知道,我不想说,我不知道!求你了别逼我说!”她哆嗦着抱着头,又将身子缩了起来。

  等她平静下来,李衾便跳过这段,问道:“你只说后来是怎么样。她是、怎么出事了的。”

  彩胜深深呼吸,才道:“后来回了家里,奶奶就很少说话了,只是经常做噩梦,每次梦中喃喃,多半都是在叫三爷的名字。”

  她停了停,拭了泪,又道:“那日,她忽然说要游湖,叫船娘弄了船出来,却又不许人船娘跟着,只又让我去取酒要喝……等我回来才发现,船不在岸边了,好不容易另找了一艘过去,才知道……”

  她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李衾转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已经够了。

  他调整了一下心绪:“后来,太子把她劫了去,大概是怕她吐露实情,幸而她还命大,没有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