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摩湖&年龄接龙」(1 / 2)
「我熬夜思考的结束,黄鸡你明天带照片来,放学后集合。」
「该吐槽的地方比山还高啦,让我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昨天通电话的内容。到了放学后,十月上旬的星期一。用日子来划分夏天与秋天这种方法,至少在温度上似乎是不适用的。美术准备室仍然很热,也还有蝉在叫。
名为暑假的长期休假虽然已经结束一个多月了,不过对这白天大部分时问部被拘束住的学校生活节奏,我们仍然还没重新习惯。看着教室中数名学生慵懒的表情,执教鞭的教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们也会觉得烦吧。
我想着这些,并打开准备室的窗户。金属球棒打中球的声音,传到三楼的音量与第一学期没两样。我感受着回到暑假开始前的错觉,并且坐在墙边的地板上,吐出一大口气。之后看着房间的入口。
纸牌游戏研究会(学校未承认)擅自用来当集会地点的美术准备室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叫我过来的多摩湖还没出现。她今天并没随心所欲跑去旅行,我有确认她走进一年级的教室,所以总是会来的。
但说不定会受到熬夜的影响……还在教室打盹……哈哈哈,怎么可能?
从十月开始,早上我都会去多摩湖的家接她。而且是多摩湖的母亲直接拜托我「麻烦来接我女儿」。
「那孩子,只要暑假结束后过了一阵子,老是会说她要去学校,说着说着就跷课跑去别处了。所以男朋友啊,今年你就来接她,担任书法中文镇的任务!」
就没其他更好的譬喻吗?虽然我很想这样吐槽,不过对未来的岳母大人还是别顶嘴好了。就算是父母亲公认的交往,还是大意不得。
……不对,是我太心急了?不过像多摩湖这样的留级狂,会在高中毕业前成年。而且她给人不太想念大学的印象,究竟会变成怎样?
闲话休题。接下来,我开始骑自行车去多摩湖家接她,已经过了一周。虽然现在已经习惯这条有点绕远路的新上课路线,不过在第一天,发生过这种对话。
「我没说谎啦——我会去学校啊——我可是会为了从明天开始努力,而充实今天的努力派喔——?咦,包包里?旅行换洗衣…不对,是软科书,妈妈相信我啦——」
「你每次讲话时眼神都会左右乱飘耶,多摩湖。」
「唉呀,是黄鸡。你怎么会在我家?想上多摩湖开课的情侣养成课程?」
「你的教学课程熬夜好像是基本功,对我不太适合啦。」
「唔,那你到我家有什么事?咳咳。」
「没有啦,只是觉得我们差不多进展到可以一起上学了。」
「咦?这种活像白痴情侣的行为,对我们还太早了吧。健全的交往要按部就班的来啊。」
「熬夜把按部就班用阶梯打坏的人讲这种话,反而有说服力耶。」
「不过既然黄鸡你坚持,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逛逛啦。」
「不是去逛逛,而是去上学。」岳母大人在后头瞪着呢。
「你怎么不上勾啦——不过好久没见,你晒黑啦。」
「昨天我们还一起去买东西,你点头是在感慨个什么劲儿?」
「才过一个暑假就长大了。小黄你变帅了呢——」
「干嘛像亲戚阿姨一样……咦,多摩湖你长高了?」
「是吗?那要不要量量看?」
「怎么量?」
「两个人背靠背,要是肩膀碰到的位置跟之前不一样,那就是有人长高了。」
「好啊……啊,多摩湖的肩膀比之前的高,果然你变高了。」
「唔~我的成长期差不多该结束啦,会不会是黄鸡缩水了?」
「我还没到那种年纪。不过啊,这个…那个……」
「嗯?哪个?」
「那个,碰到多摩湖的肩膀,还有……屁股也……」
「啊!真是的,你不讲我还没注意到。」
「真抱歉。」
「我还想再自然一点地,跟你碰触背后、屁股跟其他很多地方哦。」
「咦,你是这个意思?」
「好害羞喔。」
「扭来扭去。」
「你们别说了,给我去上学。」by多摩湖妈。
因此我们从健全的男女交往,朝白痴情侣前进了一步。咦?我们真的很健全,你有疑问吗?我们可是没牵过手也没接过吻喔。虽然有舔过肚子舔过眼珠,不过这种事大家都在做啊,大概啦。
所以,总之回想结束了。回到我人在美术准备室的现在。
「……不过,今天她想干嘛啊?」
我已经可以从事前的熬夜宣言,做出某种程度的推测,而且多摩湖要我准备的照片是有指定内容的。她要我准备我「一~十二岁」的照片,每个年龄各一张。我差点说出「我还可以凑齐多摩湖「一~十二岁的照片喔」,不过在脱口而出前克制下来。
先不管这个,一到十二,还有纸牌游戏研究会与熬夜,这所有要素组合起来,会导出的结论,只有可能是多摩湖规划的原创纸牌游戏。
从多摩湖的个性来看,可以知道她想拿照片来代替纸牌。不过我无法预测出她想做些什么。照片并不是每个年龄各四张,而且要当纸牌,张数也不够。
有什么游戏是十二张纸牌可以玩的?不对不对,多摩湖的点子会破坏现存的游戏,不能被常识所局限……我开始思考并盯着照片。
我就这样等着多摩湖来。呆呆地,边用手指抹去鼻尖的干燥感边等待。
如此感受到的幸福感,比参加迎接暑假的结业典礼时更加真实。
厉害,多摩湖太厉害了。
不只文化祭,你连暑假都赢过了。
我兴味索然地看着十二张照片杀时间,不久后多摩湖来了。大概是我一直看着自己过去嘴巴半开地发呆,毫无力气的表情,让今天多摩湖的笑容在相较之下更添魅力。这些照片,拿来做陪衬用的绿叶还挺方便的。等今天结束之后,就选几张特别蠢的脸放在胸前口袋好了。
「久等了,黄鸡。唔,你没有人如其名在房里跑来跑去。」
就像熬夜造成的独特亢奋感还未消失般,精神十足的多摩湖竖起大姆指走进房间。她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擅自使用的房间妥当吗?不过光是看到制服的裙摆随风飘动,就让这疑问一起被风吹走了。
「每次在这里集合,不知为什么都会令人感慨耶,嗯。」
多摩湖说着「感慨感慨」并点点头,不过她来不及沉醉就呛到了,毕竟这里的空气有不少灰尘,又没怎么在打扫。
「好,纸牌游戏研究会的活动要开始了,请就座。」
她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拍拍桌子呼唤我。
「好好……嗯,喔喔——」
我站起身,并盯着多摩湖看。多摩湖注意到我的视线,带着警戒将头往后仰。
「怎么了?有哪里跟平常不一样吗?」
「看你今天好像没穿厚重的衣服,也没有比较醒目的准备。」
「喔,脱衣扑克?那已经过时了。」
她满脸得意地晃着食指发出啧啧声。呜哇,我只有不祥的预感。
「我察觉到我们应该靠年龄接龙来培养慧眼。」
「年龄接龙?」
我疑惑地偏着头,坐在多摩湖对面的椅子上。都市接龙、年代接龙?这只会让我想到地理或日本史的课程。不过,年龄接龙?这什么啊?
「在此之前,你看到我没有什么感想吗?」
她意有所指地指着自己的脸颊,并且弯动着指尖。眯起的目光带着些许挑衅,好像正在期待我的意见。我刚刚才盯着她看过一遍……仔细盯着多摩湖看会想到的?唔,被这么问我会害羞的。
「多摩湖LOVE!」
「不…不是这意思啦!算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了这个。」
她重整心情,用手拨开盖住耳朵的头发,并且抓住自己的包包。
「哆锵——」
多摩湖愉快地发出疑似某总统名字的状声词,并打开包包。然后跟以往一样不先做详细的说明,而先把自己带来的十二张献给我看。
哇,小时候的多摩湖排成同花顺。
「怎么样,这可以说是我的成长记录哦。」
「一张卖多少?」
「喂!不可以一开始就现出本性啦!」
将身子前倾在桌面上的多摩湖,用她的手掌拍向我的额头,发出啪叽的清脆声响。
「黄鸡,你最近会不会缺太多东西了?比如脑袋里的螺丝。」
「没有啦,还不就是被你锻炼出来的。」
我把手垫在后脑勺发出笑声。多摩湖想出让青春期觉醒的游戏,同时一定也是将变态送人世间的游戏。
「托多摩湖的福,让我能以你的腋下为重点陷入热恋。」
因为我们原本就是变态情侣啊——
「你那热度还没退烧喔!夏天的事不要拖到秋天啦!」
「咦,你之前不是说下次吗?」
「我忘记日文怎么讲了。别管那些啦!重要的是这个!」
她将照片往我的脸贴近。把我脸遮住的这许多个多摩湖,让我看得入神。这样我会分心的,啊,这背书包的样子我有印象。
「眼前有好多这样的多摩湖,好棒喔。」
「是…是吗?被黄鸡看到认识之前的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耶。——」
「来闻闻看,有没有香味?」
「你本领发挥得太快了!黄鸡变态成变态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没有当时的体味啊?」
「变态度的范围也增加了!而且还是当时的!唉唷,话题一点都没有进展,都是变态黄鸡害的!」
多摩湖挥动双手抗议,就好像把鸡举高之后放开,它会拍动翅膀滑翔一样。我观察着她那与我姓氏相符的动作。
过了一阵子,满身大汗的多摩湖,满脸通红地对我问话,那样子真是美艳。
「冷静下来了?」
「是多摩湖你该冷静吧。」
我们两人互相点头。之后多摩湖将一套心形的贴纸递给我。我收下之后满脸疑问,不懂这是要做什么,并望向多摩湖。
「用这贴纸盖住照片的日期。」
「喔……」
我依照指示一张张贴着,不过因为贴纸形状的关系,必须横着贴两张才能完全盖住日期,这点有些麻烦。刚才我没去注意,不过多摩湖的照片似乎已经贴了贴纸,因此她目前没有进行作业……在自己的照片上贴爱心,还蛮空虚的。
等我的作业结束之后,多摩湖把带来的照片递了过来。
「那么照片交换……这可不是给你的喔。」
「真是的,我知道啦。」
我保持着笑容,内心却很失望。想办法趁乱带回家吧?
多摩湖与我交换了各十二张照片。呐喊过度让喉咙有点哑的多摩湖,将照片展开成扇形,并从容地眯起眼睛。
「哼哼哼,那么就开始年龄接龙吧。」
「年龄接龙是要做些什么?」
「咦,你不懂?」
多摩湖很高兴地确认我的无知。记得上次好像也有这种对话,上上次也是?
「不太懂耶——」
如果我也熬夜,也许就能预测到了?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要说明罗——」
多摩湖将照片先放在桌上,之后手叉着腰,身体往后靠。不过她倒得太猛,这又是没靠背的椅子,让她差点倒在地上撞到后脑勺。多摩湖慌张地流着冷汗调整坐姿,咳了一声之后,开始说明游戏内容。
「把这些一岁到十二岁的照片,像接龙一样正确排序,这就是年龄接龙。」
「……呃,就是把你的照片,从一岁开始照顺序排是吗?」
「没错没错,而我就是排黄鸡你的照片。」
多摩湖再次拿起照片,将照片开成扇形,并且斜拿着进入战斗状态,不过现在先不管她。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游戏啊,不过这游戏有什么意图?而且……
「呃…多摩湖,少一张耶?」
「唔?」
「就是……如果你是要模仿排七或者说扑克牌,那照片就不够了。只有十二张。」
扑克脾应该有A~K,共十三张。
「……………………………………」
多摩湖的表情凝固了。莫非她以为是十二张?
「那就马上开始决斗吧!」
呜哇,她当作没听到!身为纸牌游戏研究会这可是大问题,所以她略过了!
「不不,等一下,怎么没说明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游戏?还有其他有哪些特殊规则,跟如果我赢了可以拿走多摩湖所有照片,这些都该说清楚啊。」
「你只有最后那句话特别来劲!嗯,规则嘛…呃——把十二张先正确排完的获胜!照片轮流每次放一张,禁止PASS,应该说PASS也没意义。」
是啊,这不像接龙一样共接同一条。
年龄接龙这游戏比较像在自己手中完成的拼图,所以才要用贴纸遮住日期啊。在多摩湖熬夜想出来的点子中,没想到这算是健全的。不过倒是越来越不像扑克牌这类纸牌游戏,只能说是有一好没两好。
「另外,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别,不过要是排错一次就算输喔。」
「喂,慢着!」
「嗯?你啊,没事别大声嚷嚷,被老师发现会被念的。」
「这样哪有什么先排完后排完的问题啊!前提都被破坏了!」
「蠢材,会连男女朋友的脸都分不清楚,就是你的爱与勇气不够!」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不过,也不能否定我在一瞬间同意了!不过这样一来,接下来我该追问的是什么?
「要是我赢,可以拿走这些照片吗?」
对我来说最优先的是这个?「你觉得这个最重要吗——!」喔喔,我跟多摩湖同调了。
「可是我也没其他想问的了。」
「还有很多才对吧!你才破坏了一堆前提!」
她拍着桌子抗议。原来如此,您所言甚是,我会反省。
「所以,你会给我?」
「这点你无论如何都不让步是吧,黄鸡?」
「输赢就是要有赌注才有趣啊,加洗也可以啦。」
「呃——好吧。反正我赢了,也可以拿到一套黄鸡的照片。而且黄鸡你要是赢了,应该会发现更珍贵的东西吧。」
她后半段的语气,好像在朗读故事书。更珍贵的东西?我想银河系里应该找不到比多摩湖更珍贵的东西吧。多摩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过,既然她承诺要用照片当奖品,这样我就可以专注在年龄接龙上。输掉之后会失去的,不过是自己呆滞的照片,这场胜负真是高报酬低风险。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想到要玩年龄接龙?」
「你第一个问题问得也太晚了吧……我不是说过,为了培养慧眼啊。」
「慧眼?」
「黄鸡啊,我们的时间很宝贵,非常神圣的。」
她比手划脚地强调时间的重要,同时用手指整理自己的头发。
「在这么贵重的时间中,我们要是漏掉了对方每天的变化,那是可以处罚的。所以我才想锻炼我跟你的观察力。」
「喔……」
这什么啊。猜照片的年龄提升观察力,又不是侦探。
「……………………………………」
我认真地看着手边的照片,使得嘴角及脸颊差点松弛。我意识到这点而板起脸孔,并且感觉到这游戏的难度而皱起眉头来。反正笑嘻嘻地比赛,气氛好像也不太对。
一眼看去,是可以分出大概的年龄层。比如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小宝宝照片就是一岁或两岁的,这一点很好懂。不过要正确地判断这些照片的年代,就意外地困难。
而且我一开始不了解主题,所以只是随便选的,可是多摩湖拿来的应该都是特地挑过,难以辨别年龄的照片。这样不就跟玩脱衣扑克时一样?
「还没开始就很明显地对我不利耶。」
「这时就要靠爱与勇气补足啊。」
「爱与勇气真方便啊。」
几乎什么都做得到嘛,可恶。
爱与勇气这么暧昧不明的东西,需要多大的份量才能成为万能工具啊?
在这种对话之后,开始了多摩湖原创纸牌游戏第三弹,年龄接龙。
以猜拳决定谁先攻,结果是我赢。在失败一次就结束的规则下,后攻好像比较有利,不过要是双方都能排完十二张,那先攻者必胜。
「我相信你跟我的眼力,所以才选择先攻。」
「不过我不太信任你现在的眼睛就是了。」
多摩湖似乎不太高兴地嘟着嘴碎碎念。唔?我说过或做过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吗?唔……想不通,现在先将精神集中在游戏上。反正直接问,她也不会回答我,不如赢了再问。
我像是拿扑克牌般拿着直放的照片。共有十二人,加上面对面的现在多摩湖在内,眼前共有十三位多摩湖。太幸福了,每张照片都发出光芒,将我的人生染成彩虹般的颜色。在心里吐槽哪里有十二色彩虹同时,我的心灵仍然受到这色彩的洗涤。连健全交往的我们都这样了,那么被世间评为白痴情侣的人们,他们的彩虹应该有两百五十六色,没办法辨识吧。
「快排第一张吧,不要突然就放错啰——」
多摩湖食指绕找圈圈催促我。而多摩湖自己看着我童年的照片,也扬起了嘴角。在那照片所搭起的门板中,出现相当松弛的脸孔,要是自己一个人,她一定会发出嘿嘿嘿的笑声。笑容让她的脸孔整体看来更加稚嫩,可爱得让我大饱眼福。虽然她一察觉我的视线,又装回一本正经的脸孔。
「黄鸡啊,能不能快一点呐?」
「那有什么问题呐。」
「为什么千金小姐的语气会传染啊。」
虽然这么说,不过放第一张很困难。这跟接龙不一样,第一张放下去的牌没有基准可定。我该从几岁开始排?虽然其中有一张照片我非常确定年龄。是多摩湖小六时,搬到这里来时的照片,因为那是儿童会集会,在公民馆打桌球时的照片。照片的构图是多摩湖在桌球台前挥动球拍,她的对战对手用眼睛拼命地追着球跑。居然敢跟多摩湖两个人拍合照,真是太可恶了,你这粗鲁的行为有经过哪个黄鸡许可?
说到这点,我跟多摩湖有两个人拍过合照吗?连手机的照相功能都还没有效利用过的我们,应该没这种机会……不过,拍张照也不错。
也许回忆会随着时间劣化,不过只要能保留住百分之几当时的心情,那么拘泥于形式与外表也不是坏事。
「啊,刚才这句帅气台词应该讲出来的。」
「嗯?什么?」
「没事没事,我在自言自语。」
差不多该选第一张了,就选这张十二岁的照片吧。在这游戏中,并没有把确实的答案留到后面出的理由。我也想过会不会有生日陷阱,不过没关系,多摩湖是五月生的,而这场桌球的时间已经过了。
我把十二岁的照片放在桌子右侧。一张多摩湖从我手边离去,居然会让我觉得寂寞,这算是健全还是病入膏盲?不对,我应该是清纯派吧,嗯。
多摩湖对放在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接着嘴角扬起,眼睛也露出挑衅的笑意,仿佛正要吹口哨似的。我开口询问多摩湖答案是否正确。
「这是十二岁的多摩湖,对吧?」
「正确答案。」
多摩湖态度从容不迫地,将照片上的心型贴纸剥下。那日期就是正确答案的证据,然后多摩湖偷走了我一颗心……这好像也是某奇术师的名台词。
先不管这些,多摩湖似乎已经顶料到我会最先选这张。这张是十二张中唯——张,是我在这城市里见过多摩湖之后拍的,剩下的都是未知领域。
「你跟玩扑克时一样谨慎啊。」
多摩湖用掌心抚摸自己十二岁的照片说着。
「这次还关系到照片,所以让我更慎重啊。」
「你讲得这么光明正大,都不知道你是纯情还是好色了。」
多摩湖无奈地细语。之后她低能看向自己手边的照片,高声宣言:「那么,轮到我了!」在社办不是不能大声喧哗吗——?
「要选哪张呢——?」
她呵呵笑着,同时食指像是在评监般左右晃动着。这是平常有在玩大贫民等纸牌游戏的人才会有的动作,下傀为纸牌游戏研究会成员。
「有容易到可以有这么多选项吗?」
我只记得自己挑选得很随便,而感到不安。
听到我的疑问,多摩湖意有所指地露出微笑。她用手指「啪」地弹了一下照片。坐在对面的我,无法确认那是几岁的照片。
「关于你的事,我可是无所不知哦。」
「呜。」
她面不改色地说出令人害臊的话,让我的脸颊有如急速解冻般发出高热。多摩湖自己不知是否发现了,她笑吟吟地弯着上下唇,再次用手指弹照片。
「既…既然这样,你就没必要锻炼洞察力了吧?」
我一指出这点,照片之门中的双眼便朝我瞪着。
「就是因为你有,所以我才奉陪啊。」
「是…是喔。」我漏看了什么东西?洞察力……也就是说,多摩湖今天跟平常不一样,有某些重大的变化吧。也不对,要是太大了,连我也应该发现的。是装饰品不同吗?唔,我看看……真可爱,学校的制服绝对是为她而存……不对不对,别想这个了。
「我说啊,这里头还有小学入学式的照片耶。」
那张照片转过来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六岁的我在小学的校门前,紧张地打直腰杆,背着全新的书包。背景还有写着欢迎入学的看板。樱花花瓣几乎散落一地。
「……这太明显了啦。」
「哇,穿短裤的黄鸡好可爱——」
多摩湖把照片高举过头顶,双眼闪闪发光,那对眼眸就像小孩挖掘到自己的宝物一样纯真。年长的多摩湖偶尔做出的这些孩子气举动,让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间每天都在更新。
不过在另一方面,这一次——
……嗯,这盘旋的焦臭味定怎么回事?手掌肌肉酸痛,耳垂后方也热了起来。
「还有这个黄色的帽子,跟背不太习惯的书包感觉也很棒。」
「……是吗?」被称赞的是我流着鼻涕的小鬼时代,让我缺乏真实感。
「啾噜。」
「为什么有吸口水的声音,你流口水了?」
「没有啦,这时候的你看起来很可口。」
「呵呵呵,不好意思。」多摩湖用男性化的表情擦着嘴。很可口是指什么意思啊?这让我心跳加速。对象如果是多摩湖,我让她吃也没关系,或者要吃多摩湖我也毫无问题。
「刚开始我也谨慎点好了。来,六岁的黄鸡……啊,短裤黄鸡从我手中迈向旅程了。这就是做母亲的心境吗?」
多摩湖口中说着似乎意有所指之言,并且继续进行游戏。她没有怀疑小学一年级有可能是七岁,很轻松地答对了。不过拜托别再提什么短裤黄鸡了。
「答对了吗?」
「当然是答对啰。」
我回答后,多摩湖很满意地点头,然后撕下照片上的贴纸。因为形状是心型,撕下来时要是撕破了,那看起来好像失恋,会令人不太舒服。
「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教学,接下来才是正式游戏喔。」
我没有开口,只用眼神回应这句宣言。然后我的目光落回手边。的确,接下来只是第二张,我就已经有被将了一军的感觉,因为往后没有任何提示。
我找寻体格比较接近十二岁照片的多摩湖。在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成长比较显著,第一次与多摩湖见面时,我觉得她简直像国中生,所以只差一年也可能有极大的变化。我必须用双眼去看清楚十岁与十一岁的差别。
我先把一看就知道不是十一岁的照片,挑出来放在桌上,手边只留下有可能是正确答案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包括多摩湖在内的六个小孩,背景是山野。他们背着登山背包,所以应该是远足的纪念照。比出胜利手势的多摩湖满脸笑容,两边站着的同年纪女孩也同样露出笑容。这就是未满十二岁的多摩湖?
还没遇到我之前,我所不知道的多摩湖,在遥远的土地上与朋友快乐地肩并肩……胸口突然有股郁闷感。这是嫉妒?虽然知道不可能,不过我还是会想到,如果我从更久以前就认识多摩湖那该多好。与后悔相似的感情在心中回荡,让眼睛下方的肌肉抖动着。
「啊,好想让多摩湖变回婴儿。」
「你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可怕的愿望?」
「请不要在意,人类偶尔都会有这种想法。」
「这种人好可怕!拜托不要颠覆我对人类的观感好吗!」
那么,另外一张是……这是…运动会吗?运动会吧,是运动会!……不好意思,我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真是的。小学生时代的多摩湖穿体育服拼命跑着,而让胸口变得显眼,有点微微涨起的第二性征期预兆。
「啾噜。」
「哇,黄鸡的脸突然糟糕到无法影像化了。」
「因为这照片露出整片大腿啊!明明还是小学生!」
「应该说因为是小学生才会这样穿吧?」
「露大腿的海参!」(注:露大腿的多摩湖=なまあしたまこ→ナマコ=海参)
「你省略成别的生物了!还有不要用这种名字叫我!」
多摩湖不停拍动双翼大吵着。很好,我们两个人暖身都做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游戏本质,就是对抗羞耻心之战。对我们而言,做出有情侣该有的样子实在很害臊。要在外头说出「为你的眼眸干杯」并在对方眼球流下唾液,是需要勇气的。有道爱情所无法克服的羞耻之壁挡在那里。
而靠着热情与气势去跨越,或是去撞个粉碎并一起前进,这才是正确的情侣。爱与勇气没有兼具,是无法变得万能的——
先不管情侣的话题,回到照片上。两张照片,哪边是十一岁?
「唔,是多摩湖还是海参?」
「不要讲得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我可不想被这样看待!」
我将眼睛瞪得斗大,看着背景跟多摩湖全身。有没有什么提示?我的目光不小心往运动会海参飘去。海参的大腿、衣服皱折、胸口的突起……嗯?对了!
我两手各拿着远足的照片与运动会的照片,举到与视线同高,然后身体往前靠,将脸贴近,凝视着照片上的某一点。
「你看得这么认真,能看懂什么?」
哼哼哼,多摩湖像坏人一样笑着,并刺探我的成果。我并未将目光离开照片向她回应。要是知道这划时代的方法,多摩湖一定也会吓一跳的。
「对啊,是进行得差不多啦……我隐约发现了。」
「什么进行得差不多啦?」
「从多摩湖胸部的发展状况辨别年代的作业。」
「喂——!变态——!」
多摩湖拍桌子站起身来。那股气势简直像是会折断两、三根木制桌脚。
「哼哼,你果然很惊讶。」
「降临在我胸中的想法,光凭言语无法形容!」
「咦,是哪个『胸』?」
「呜哇——!不准连现实的都看——!」
多摩湖鬼鬼祟祟地扭着腰,用手遮住胸口。这种态度活像是遇上了变态,不过很可惜这房间没有镜子,她遇到的人不知道在哪里呢,哈哈哈哈。
「十一岁多摩湖的胸部,十一岁多摩湖的胸部。」
「十七岁的黄鸡脑袋要坏掉了——!」
「远足穿的这件衣服尺寸有点大,所以看不清楚胸部啊——」
「你抱怨八年前的我也……啊!」
多摩湖慌张地闭上嘴,吞下后半句的失言,不过太迟了。喔,八年前啊。现在的多摩湖十九岁,所以是十一岁。远足多摩湖比海参年长啊。
「嗯……啊,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