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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第二章「名为弱者的愚物,其罪过」“The blade-It's ferocious.”



*



那群人给人的印象非常单纯。



就是非常格格不入。



真的是就纯粹的意义、就真正的意义而言,一般而言很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眼前是一群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随处可见——真的是随处可见的低俗男子。头发染成了金色或茶色,各自蓄着自己喜欢的发型。有黑人雷鬼头,也有大光头。有人耳朵、鼻子或是舌头上穿着环,也有人身上叮啷作响地戴着饰品,也有人戴着太阳眼镜——无论如何,所有人的共通点就只是外表会给予他人压迫感。从他们的互动来看,彼此似乎都认识。一行人看起来像是街头帮派,或是不良少年组织。



但是——他们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个由非日常支配的现场。那种普通的外表和格格不入的感觉,或许也不能以常理而论。譬如以往家族会的成员,也曾经好几个人乔装成普通人前往黑绘的美容院。当时光靠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换言之,不过是这点程度,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也有可能打扮得平凡无奇,再融入进平凡无奇的日常生活里。



眼前的集团也属于那一种吗?那么,是哪个组织的人呢?是认识的组织?还是不认识的组织?唯一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就是他们是偶然误入的普通人。



因为,他们各自都拿着铁管和金属球棒等武器。



他们是遵循正常方式,从正面大门进来的吧。一行人在庭院入口附近站成一排,以有丝兴奋的视线看着在场所有人。春亮等人只能提防地看着那一群人和妮露夏琪三人。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三组人马形成三角形的位置关系。



妮露夏琪三人也朝他们投去纳闷和警戒的视线。眼神像是在说——他们不可能是毫无关系的一群人。肯定带有某种意图和目的。是哪个组织的人?



这时,其中一名男子微微将脸庞转向身旁的同伴们,说: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都来到这里了,只能上了吧。」



「是啊。而且正如同听到的,好像在做坏事呢。还欺负那个外国小丫头。」



「所以我们是正义的伙伴吗?哈哈哈!」



「正义的伙伴,太帅气了。那么,先前说好了要尽可能一个一个上吧?」



「好,那就我先上吧!我先处罚那个欺负人的色色大姊吧,嘻嘻!」



「因为你喜欢巨乳嘛。」



「烧啰嗦!你们也先决定好接下来谁要处罚谁吧!」



握着金属球棒的一名男子说完,一边气势十足地大喊:「好~我要上啦——!」一边往前猛冲。目标是妮露夏琪一行人,首当其冲的是最前方的此叶。



春亮发现此叶至今始终都是眼神锐利,此时第一次——怔怔地瞪大了双眼。她依然踩着菲雅的身体,微微偏过脑袋说:



「哎呀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子向她逼近。在春亮的视野中,男子高高抡起球棒的背影遮住了此叶。然后,只听见此叶的话声接着传来。



「这家伙——根本是门外汉嘛。」



同时,血沫飞溅。



下一秒,春亮又能看见此叶了。因为男子以没出息的内八坐姿,当场往下瘫坐。当然,血沫源自深深烙在男子身上,从肩膀直达腋下的斜向裂痕。



「咦……啊……?」



「嗯,这个反应真是阔别已久。因为妾身的刀太过锋利,很多还不习惯打仗的百姓杂兵都没有发现自己挨了一刀。当他们狐疑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快要一命呜呼时,那种表情特别教人感到痛快——」



「啊……啊……噫——!」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表情。」



惨叫。惨叫。惨叫。浑身浴血的男子滚倒在地上。被他一把丢开的球棒掉至地面。受到这阵冲击,早已被刀切碎的球棒这才变作了无数碎片。



「乳牛……女……!」



「喔喔!」



此叶倏地挺起腰往后退。因为一直被她压在下方的菲雅将魔术方块变作处刑劈刀,举刀一挥后,脱离了此叶的禁锢。



「嗯,因为这家伙实在太外行了,妾身才大吃一惊,因而出现了一点小破绽。如果是你们刻意安排,妾身倒是可以嘉许你们真是出其不意的奇招。虽然不切实际。」



「怎么……可能啊……!」



至今与此叶对战时受的损伤还未恢复。菲雅气喘吁吁,身体摇摇晃晃,全身上下的割伤都流着鲜血。她一面架着劈刀牵制此叶,一面缓缓后退,终于与春亮等人会合。



但是,春亮三人也没有余力和菲雅交谈。因为光是理解状况就已费尽心力。



「喂……喂,阿岳他……!」



「简直是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可是,那个臭女人竟敢动手,不晓得干了什么好事!喂,还在做什么啊,快上啊!」



一名男子大吼大叫,硬是激励自己振作起来,拿着铁管往前疾冲。是想拯救同伴吧。大概是受了他的刺激,还有两三名男子也跟在他后头。



「——诚然,只是碍事的废物。那么,不才虎彻也帮忙清理吧。」



「嗯,没有理由拒绝呢。」



「那么——」虎彻当场纵身跳跃,一眨眼工夫就在男子们面前着地,随手挥了挥虎爪。这么一挥之下,他们手上的铁管等武器就同时化作碎片四散。



「噫——这……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啊?空着手耶,为什么!竟然被砍断了!」



春亮愕然地听着这些话。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刚才此叶也说过对方是外行人。是没有关系的人吗?是他们自己误会了吗?还是对方搞错了什么?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不良少年,只是外行人团体,春亮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太不知所以了。



此叶懒洋洋地转过头,看着身后问:



「主人,姑且还是先问一声吧。妾身——可以杀了这群家伙吗?」



「他们竟如此外行,真教人匪夷所思。之后也许有必要向他们问话。总之,先至少确保他们还能开口说话吧。」



「嗯。反正随时都能杀了他们。了解。」



「而且,汝等应该也有诅咒吧?正好是个机会——好好享用吧。」



「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主人,真是帮了大忙。」



「不才深有同感。」



此叶与虎彻——两人面向前方,狰狞地笑了。



紧接着同时展开行动。首先虎彻以虎爪同时砍飞了眼前两个人的手臂。此叶错身而过时,以手刀刺向最后一个人的大腿。三人发出难听的惨叫声倒在地上。



至此,男子们似乎也领悟了。似乎察觉到了——眼前的两个人不是自己应付得来的对手。一群人转眼间陷入恐慌。



「等……等一下,我根本没听说,根本没听说会这样喔!」



「别开玩笑了!喝啊,来啊!」



有人转身拔腿就腿,有人用颤抖的手牢牢握住自己的武器,也有人当场瘫软。这些人全是她们的饵食。



「唔……啊……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必须救他们……!」



「菲雅,你别勉强自己了!你受伤了啊!」



菲雅紧紧握住拷问道具,身体却是危险地踉跄蹒跚。春亮等人搀扶住她的身躯。



「也许只有安慰作用,但较深的伤口先用我的头发卷起来吧。小菲菲别动喔。」



只是,那幕光景逐一呈现在只能袖手旁观的春亮一行人眼前。



血沬飨宴。虎彻与此叶正袭击着男子们。



在一片红色中跳跃、起舞。



肉片和悲鸣此起彼落地飞舞交错。男子们拚命地挥舞武器,虎彻却一个旋身,裙子像在嘲弄他们般翩翩翻飞,期间对方的武器掉落在地。紧接着对方才知道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根砍了下来。此叶单手捉住对方豁出去地刺来的刀子,直接握在手中将其吱嘎捏碎。然后一边说:「还你吧。」一边握手般地强行捉住男子的手,将刀刃碎片悉数埋进对方的掌心里。



「呵呵……哈哈!看呐,哎呀,还真是活蹦乱跳的一群年轻人!血液充满活力地流了出来喔,噗滋噗滋噗滋噗滋地流了出来!哈哈,虽然没出息,但看这活力充沛的流血模样,底下的精子也是照这气势喷出来吗?每晚都惹得姑娘家哭泣吗?」



「村正大人,请别说些太过下流的话。」



「又有何妨,这可是久违的鲜血。不过,真要妾身说一个不满的话,就是这些家伙的鲜血颜色好像不太好呢。真不晓得平日吃些什么。」



「诚然,不才有同感。想必净是吃些称作速食的简易食品吧。」



虎彻应道,轻轻举高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多半是这个缘故,味道和以前比起来好像也比较不好。但也许单纯只是不才美化了过去的记忆而已。」



然后舔着自己手指上沾附的鲜血。



他伸出艳红的舌头,以黏膜拭去指头上的红色。这样子还不满足,直接将手指塞入自己口中,微微前后移动,一边发出嘶嘶的微弱声响一边舔舐。透过口腔品尝,再咽入喉咙深处。虎彻吐了一口像是一鼓作气喝完水般的大气后,脸颊略微泛红,说道:



「但是——并不会不美味。」



「呵呵,那还真是好极了呢……话说回来,你脚边的那家伙,还有那边的那家伙,是不是没气啦?」



「啊,心脏确实停止跳动了呢。不才还以为自己手下留情了……」



「只是看得见一点肠子而已嘛。竟然这样子就死了,真是不中用。是气势不够吧——不过只有两个人的话,主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吧。只要想成这下子不论喝多少血,他们都不会抱怨,不就好了吗?」



「诫然,尸体的血很快就会变难喝。找下一个吧。」



几欲使人发狂的光景,和几欲使人发狂的对话。



不对吧——春亮压抑着从胃底翻涌而上的呕吐感,同时如此心想。在不知为何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如此心想。



不对吧?此叶,不对吧?你为什么看到鲜血还无动于衷?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为什么兴奋震颤般地笑着?



你——你应该……很害怕血……才对。



应该一看到血就恶心想吐,全身摇摇晃晃地几乎要倒下……才对吧?



此叶。此叶。他认识的此叶是那副模样。绝对是的。那是此叶。



啊,可是,如果眼前可以看见的这幅景象是现实……



如果这份作呕感、不快感和绝望感是真的……



在那里的人,已经,真的,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此叶了——



「村正大人的状态如何?」



「呵呵呵,妾身乐在其中。在旁看好戏的主人也感受到这种感觉了吧……因为妾身的诅咒非常单纯,就是『想看见鲜血』。」



「不才的诅咒也很单纯。」



「妾身两人都是单纯的武器和道具,这也许是理所当然吧。无论如何,真是久违的血之盛宴,整体算是相当不错。不过,再贪心一点的话,就是战斗后被自己打倒的强敌鲜血,看起来会更美丽,更大快人心呐。」



「不才也认为强敌的鲜血更加美味。」



「流过地面的血、在空中飞舞的血、流过肌肤的血、冒泡的血,和内脏一同洒出的血……这些风情各不相同。看见你饮血的模样,感觉也和平日不同,十分有趣。你饮血,妾身看着。一思及此,妾身两人也许很合得来吧。」



「合……合得来吗……这……这是不才的荣幸……」



虎彻忸忸怩怩地红了脸颊,微微晃动着肩膀——同时以比自己脸颊更加鲜艳的赤红,涂抹向近处想要逃走的男子背影。



春亮更是反胃想吐。不对。这样子不对。



虽是单方面屠杀的光景,但此叶和虎彻大概也厌倦到有些松懈了吧。一名男子从一开始就直不起腰地瘫坐在地,始终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时他趁着此叶两人说话,趁着虎彻肃清了同一时间也想逃走的另一个人时,趁机逃跑了。他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踏过血泊往前直奔。虎彻回过头时,他已经出了庭院,跑到了只要穿过大门就能离开这栋洋房的位置——



这时,他停下脚步。



正想追上他的虎彻也蹙起眉停住步伐。



因为一道人影挡在了想要逃走的男子面前。是一道以附有风帽,像是脏兮兮的布团的衣服包裹住全身的人影。脸部藏在帽子底下,看不清楚。



还以为男子会向那道人影求救时——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却是以颤抖又没出息的尖锐嗓音如此大发雷霆。



风帽人影回了话,声音是女性。



她以低沉又平静的口吻,像在呢喃般地说:



「我已经付了钱。」



「这种情况一个人才一百万哪够啊!我可没听说喔!」



「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要接受的。」



「是你说都是年轻女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正如我所言,想侵犯她们或是做其他事,都随你们高兴。前提是办得到的话。」



「所以说!我可没听说对方会是那种怪物!搞什么,你这家伙搞什么啊——可恶!别开玩笑了,救救我吧,你就代替我……!」



男子像是终于到达了极限,猛地扑向风帽人影。这项行为是基于愤怒,也是基于自己想要得救的心情吧。然而——



仿佛在昭告那里,和此叶等人身处的这片空间依然相连一般。



仿佛在昭告他,其实一步也没有脱离自己刚逃出的屠杀光景一般。



剑尖从男子的背部贯穿而出。



「……咦?」



男子一脸纳闷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深深刺进自己胸口的剑,颤抖地抬起头来,看向戴着风帽的人影——



「无论如何……你们已充分感觉到了『恐怖』。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咦……啊呼……?」



男子依然带着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身体往下滑落。他伸出的手央求似地,像是最后的恳求似地,捉住了裹住人影的布。



自然地,配合着男子的身体倒下——那块布也松脱滑落。



风帽拉下后,暴露出来的人影那张脸庞——



春亮等人也曾见过。



「……」



对方面无表情,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出来。



仿佛也不在意自己刚亲手刺杀了毫无关系又无能为力的人类。



她——



搜集战线骑士领的骑士,莉莉海尔·姬鲁米丝妲正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



*



她是以往和「复仇者纳特」一起在大秋高中现身,想打倒妮露夏琪的人。但那是妮露夏琪设下的假消息陷阱,最后她与后方支援员战败而逃。春亮等人直接知道的消息只到这里。



但是,他们也间接地知道了一些后来的消息。昨天恩·尹柔依告诉他们的资讯中,也稍微提到了她们。用以消除此叶记忆的道具原本属于骑士领——为了夺取那项道具,妮露夏琪才会将她们引诱至大秋高中。她们两人战败逃跑后,妮露夏琪直接从她们手里抢走了道具。



春亮回想起那件事时互相对峙的她。



一头闪耀的金发在脑后绑成一束。不论什么时候都英气凛然的表情。仿佛象征着高洁的白银铠甲。仅以破坏祸具为目的所设计的大剑——她确实是敌人,但也是让人留下「骑士中的骑士」这种印象的女性。仿佛不容许任何扭曲不正般,仿佛不喜欢卑劣无耻般。



但是——现在眼前的她却不一样。不论是姿态,还是气质。



现在她没有绑起头发,整个人散发着混沌的氛围。连金色的头发也看来有些黯淡。是沾到了灰尘,才会脏兮兮的吗?



没错,她整个人肮脏邋遢。刚才她裹在身上的布本来应该是斗篷吧,却因为太过肮脏,看起来只像是一条破布。



身上的白银铠甲也完全失去光辉,如今只像是破铜烂铁般绽放着黯沉的光芒——更正确地说,是只剩下一半。她穿在身上的铠甲只剩下半身部分,腰布也杂乱地裂开了许多大缺口。上半身只穿着像是铠甲底下的贴身内衣般的合身长袖衣服。上半身还横向、斜向地缠着好几条像是皮带的东西,更是挤压住了她贴身内衣下曲线明显的胸部隆起,使其更加引人注目。



而那些皮带全部都是——



剑带。



察觉到突出自她背后的好几道影子后,春亮慢了半拍才明白那是剑带。



莉莉海尔身后可以看见好几把剑鞘与剑柄。是交错地背在背上吧,数量难以置信地多——身体右侧和左侧各有四把。另外还有一把直立放置。整个人的轮廓仿佛是玩笑一般,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像是佛像。



但是,她背上的剑鞘中,只有一把空有剑鞘。



里头的剑她正握在手上。



现在仍滴着新鲜的血——是把黄金长剑。造型豪华得不输给本身的光辉,握柄上有着类似圆环的装饰,刀身上沿着刀刃浮有蛇一般的图腾。



菲雅瞪着那把凶器,用力吸一口气后,大喊道:



「记得你叫作莉莉海尔吧……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那家伙!」



「……」



「回答我!为什么杀了他!明明没有那个必要吧!」



莉莉海尔往庭院跨了一步——同时看向菲雅。



表情显得无奈,也显得厌烦。像在说是菲雅要她回答,她才会回答一般。无意志到像是有人按下了机器按钮,死气沉沉地说了:



「他的作用一结束,只会碍事而已。」



「……!」



听见如此冷酷的回答,菲雅用力咬住牙关皱起眉。



春亮听了这句话后也感觉到强烈的矛盾。



不对劲。对了,与当时的她最为不一样的地方——



是她的表情。



她的双眼——阴沉、昏暗、漆黑、幽暗。眼神只是一味地孕育着寂静的黑暗。仿佛看着这里以外的某个地方,但又好像并未看着任何地方。她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从前的威风凛凛已被有些虚无飘渺的气息取代。



从前的她并没有这样的眼神。并未散发着这种虚无飘渺的气息。春亮也不认为——她会是一个能面不改色地杀了普通人的人。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改变了她?



莉莉海尔更是不疾不徐地迈步前进。踏进地上倒着许多浑身是血、失去了意识的濒死人类的庭院。往他们步步逼近——



「你说……作用?」



「他们到底有什么作用?蠢毙了……」



「嗯,真搞不懂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春亮一行人一边说,一边微微后退。既是为了制止靠着春亮的肩膀,现在仿佛随时都要扑上去的菲雅——也是因为他们发现莉莉海尔的步伐,并不是一直线地朝着他们前进。



「我知道这是恶。但我不得不做。仅此而已。」



莉莉海尔一面缓缓地行经春亮等人面前,一面轻轻举高手中的黄金长剑。阴沉的视线固定在前方,用着无所谓的口吻,死气沉沉地低喃:



「这是祸具『祸剑希格尔斯荷姆』,是把受诅咒的剑,以吸收周围的恐怖作为能量。我为此才召集了这些男人……」



「你说什么!那么——所以教唆了一无所知的那群家伙,让他们像那样四处逃窜才是你的目的吗!」



「没错。他们已确实依我付的金额为我工作了。」



春亮惊骇愕然。



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让他们攻击妮露夏琪等人。硬是将他们丢进生死交关的缝隙间。还有人失去了四肢,甚至有人丧命。然而——目的却是让他们心生恐惧,就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吗?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剑吸收到能量而已吗?



太惨无人道了。这是不把人当作人看的最卑劣行为。



是如果是心怀正义的骑士,绝对不会做出的恶魔行径。



「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莉莉海尔停下了脚步。



并非是为了回答春亮的问题吧。只是恰巧时机重叠了而已。刚好她也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是说,终于走到了至今只是一脸饶富兴味地看着事情发展的那群人面前。



「问我为什么的话,答案早已决定好了。」



莉莉海尔自言自语似地低喃后,缓缓抬起头来。握紧了握着剑的拳头,深呼吸般地用力吸了一口气。



「一,为了替她报仇雪恨。二,为了偿还自身的罪孽……」



唯独这一瞬间,她那充斥着空虚黑暗的眼神中,注入了明确的力量。以一种阴郁又教人胆寒的凛然力量,贯穿了视线前方的存在。



「以上——全部都是为了杀你!妮露夏琪!」



闻言——



「吾放走的活饵……赶上了吗?在成长茁壮以后回来了呢。」



妮露夏琪只是喜不自胜地笑了。



*



菲雅紧握住劈刀,看着妮露夏琪轻举起手。



「难得的活饵,是成为龙的营养。既然如此,由吾亲手吃了她,也许才算是对食材的一种礼仪吧。」



「——那么……」



「吾来当她的对手吧。」



妮露夏琪又以抬起的那只手摸索自己的西装外套,从背后一带拿出了某样东西,交给随侍在旁的虎彻。莉莉海尔似乎在窥伺攻击的机会,此时肩膀震颤了一下,但没有轻举妄动。她一点一点地移动脚尖,缓慢缩短距离。



期间——妮露夏琪似乎决定脱掉衣服。



她脱下了皱巴巴的西装外套,随手丢向附近的椅子。仅此还不满意,解开了窄裙的钩子,爽快地让裙子一路滑落到脚边。由于上半身还有教师的白色衬衫,看不见内裤,但是——太无耻了吧。菲雅如此心想。可以的话,她很想让支撑着自己肩膀的春亮看向别处,但现在的情况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太危险了。菲雅只好忍耐。



妮露夏琪接着脱掉鞋子,然后将手伸进衬衫底下的腰骨一带,一鼓作气脱下了黑色丝袜,再抽离双脚。赤脚。真是莫名其妙。她是想魅惑他们吗?明明在场有可能会奏效的无耻小鬼只有一个人而已。



紧接着她开始由上而下,一一解开残留在上半身的衬衫钮扣。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钮扣。解完所有钮扣后,又毫不犹豫地随手抛开那件衬衫——菲雅本来还觉得有些必要,但就结论而言,菲雅不必戳瞎春亮的眼睛了。



因为妮露夏琪底下还穿着另一件衬衫。



并不是缝制精良的洋装,而是感觉带有民族风的简朴服装。以白色为基底,但又旧又脏,看起来很多地方的线好像都绽开了,可以听见在近处看着的黑绘茫然地低声说了:



「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印第安人会穿的衣服呢……」



那件衬衫的下摆形状像是垂着好几条绳索,长度勉强到达大腿而已。所以也勉为其难地还能遮住内裤——才这么心想时……



「什么?蠢……蠢毙了……!」



锥霞发出呻吟。菲雅也有同感。因为妮露夏琪没有停下动作,又将双手伸进下摆底下,以和刚才脱丝袜一样的动作——脱下了内裤。



「并不愚蠢。因为这件『唯一真正的灵魂舞衫(Wounded Knee Massacre)』在接触到最多肌肤的时候,更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妮露夏琪一板一眼地解释,同时再次随手将那件黑色内裤丢在已脱下的衣服上。最后,摘下脸上的螺旋线条眼镜放在桌上。



「妮露夏琪大人,请。」



相对地,她拿回了方才交由虎彻保管的东西,取代眼镜戴在脸上。



是面具。



是张带有巫师气息的面具。同时具有着原始的鲜艳色彩与淡雅朴素……不知怎地,那张面具不只一面。除了她戴在脸上的面具,还可以看见左右耳上方各有一张相似的面具。看来是以钩环那类的东西串起了那三张面具,她再戴在头上。



「那么,准备已经完成。你们打算怎么做?」



「如此说来,妾身还没有在一旁观看过主人的战斗呢。这次就让妾身见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