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二章(1 / 2)



第二章「祈求无力的钢铁」 “Case×Collision×Coetaneous”



*



恩·尹柔依三人微弯着腰在走廊上移动。



上课期间的走廊十分安静,充盈着独特的紧张气氛,但并非悄然无声。一旁的教室传来微弱的上课声,和结结巴巴的英文朗读声。但是,气氛仍紧绷到让人觉得若发出声响,是件非常严重的罪过。



当然,现在基于这之外的理由,也不能发出太大声音。



「嗯~真是不可能的翘课任务呢。我快对这种紧张感上瘾啦。」



「这班上的课也和上一节一样吗?欸,小恩?」



「嘘——安静。我稍后会再说明,指示这样的指示。现在请先安静跟着我走……拜托你们了。」



她用严肃的语调说完,两人面面相觑后,安分地闭上嘴巴。真是帮了大忙——必须快点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在逃离教室的途中,她已迅速向自己的上司说明状况。到这为止都很顺利,但那之后上课钟声立即响起,再次开始上课。也就是受到暗示后,学生和老师上的和一个小时前一模一样的课。至于笔记本的纪录等这类事情,大概也都符合现状地窜改了认知吧。



即便是这种非比寻常的上课情形,上课就是上课。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时候走在教室外头的学生,会有多么惹人注目。



恩·尹柔依略略撑起头,察看周遭的情况。从身旁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看见由联络走廊衔接的对面校舍,以及旁若无人地走在联络走廊上的两名骑士。他们穿着灰色大衣,互相交谈,同时毫不松懈地监视四周。



受到暗示的学生看不见他们。校外人士的他们堂而皇之地走着,自己等人却要偷偷摸摸地躲起来,感觉真是讽刺。



「……往这边,继续压低身子。」



恩·尹柔依往远离骑士们的方向改变路线。直到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后,她才悄悄从口袋拿出手机。没有讯号。打电话向拍明大致说明完情况后,通话便突然中断,自那之后手机一直显示没有讯号。



(正如室长所言,他们设法干扰了讯号吗?)



她认为这很有可能。骑士领不惜缩减主根据地的功能,打算在这里建设第二骑士领。认真程度绝无虚假,会设想好万全的对策也不足为奇。和人数有限到无法替换的骑士不同,如果只要安装干扰讯号的装置就好,这方面耗费的工夫还轻松得多。



(表示他们也设想过了,校内留有未受到暗示的危险分子这种状况吧……)



换言之,现在他们这种情况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恩·尹柔依不禁心想,这所学校变成了围场吗?用准备万全的栅栏围起的地方。再安全地释放出药物,让当中的动物们陷入沉睡,以便随时夺走它们的利牙和毛皮。冷酷的猎人正在徘徊打转,寻找着没被下药的危险猎物——



恩·尹柔依眯起双眼,想着自尊与决心。猎人?比起他们,自己更适合这个字眼。猎人不能反被狩猎。



她慎重地在走廊上移动,弯过转角,走下楼梯,抵达一楼。接着从楼梯间探出头,察看情况——



便见到不同于刚才的两名骑士正走在走廊上,笔直地往这边移动。她慌忙缩回脑袋。幸好,还没被对方发现。她做了手势示意身后的两人安静后,打算折回刚才走下来的楼梯,但是——



「……!」



正上方传来脚步声。换句话说——有人正走下楼梯。不是学生。那不是室内拖鞋形成的脚步声,而是用金属加以补强的室外鞋造成的清脆声响。



被包夹了!



她瞬间动脑思索。怎么办?要动手吗?可以的话她不想引起骚动,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发动奇袭,火速让其中一方失去战斗能力。只要当中没有骑士团长等级的骑士,应该就办得到吧。能在另外一边发现前结束吗?还是该依序解决他们?可是,对了,现在这里还有一般人——



就在这时,恩·尹柔依的眼神猛地变得凌厉。



除了从楼梯上方,和从一楼走廊逼近的脚步声外——又多了第三道气息。



就在他们的正后方。



「这边。」



「!」



肩膀被捉住的那一瞬间,恩·尹柔依的身体迳自展开行动。但行动到一半,她就察觉到了各种事情——



「嗨,有状况吗?」



「没有。你们那边呢?」



「一样。不过,高中的上课情景还真教人怀念。」



「缅怀过去是无所谓,但别大意了。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有几名学生没受到妲西覃大人的暗示也不奇怪。」



「如果是毫不知情的普通小鬼,随随便便就能解决了。」



「但也有一些人不是普通小鬼喔。像是研究室长国的『猎人』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但现在已经确认她不在原本该待的教室里——最好预想成她没有受到暗示。」



「哼,那可得小心别被她咬碎喉咙呢。」



「就是说啊,这下子工作变得有意义多了,真是太好啦……」



在楼梯途中交谈的两组人马结束对话后,就这么离开原地。



恩·尹柔依听着头顶上方的这段对话。虽然听见他们提到自己时心头一惊,但本来自己的外表在这所学校就非常醒目。她本就认为被人发现自己不在教室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既然已被发现自己正在外自由走动,他们已经稍微提高了警戒等级吧。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



「你也该移开这把刀子了吧,小麦色女人?很遗憾地,现在的我一点也没有陪你练习刮胡子的宽大心胸和闲时间喔。」



「啊……失礼了,谢罪这样的谢罪。」



恩·尹柔依维持着跌坐在地板上的姿势,收回倒挂金钩般高举的脚上,直指着身后的她的小刀。由于突然被人从后方抓住肩膀,她不由得本能地起脚攻击。虽然在快要刺进喉咙前停住了,但刚才比起抽回小刀,她只能先专心在躲藏上。



眼下是楼梯正后方,只放了扫地用水桶等东西的空间。恩·尹柔依一行人就躲在这个必须屈身才能进入的狭窄地方里。而引领他们进来的人是——



「那么……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有把小刀抵在自己喉咙上,却一点惧色也没有,只是老样子臭着脸泰然自若地盘起手臂的——同班同学樱参白穗。



听到她这句话,和感觉到有人正唔唔唔地朝着两掌吹气,恩·尹柔依才想起两人的存在。她移开拉他们进来时,顺势捣住他们嘴巴的双手。



「噗哈——!我……我快不能呼吸啦……咦,樱参同学?」



「明明你是游泳社员,还真没用耶。话说,恩·尹柔依同学的手有种土的味道呢,真教人安心……喔喔,樱参同学也翘课吗?」



两人也都有些吃惊地望着白穗。尽管不晓得内情,但毕竟樱参白穗这样的存在躲在楼梯底下的脏兮兮空间里——这种情景本身就很罕见吧。



「这两个人是——情势所逼。樱参白穗,你对于现况有多少既知?」



「完全不清楚,小麦色女人。我都在保健室睡觉,听到钟声响了以后,打算回教室,却发现操场的样子很奇怪,还有一群奇怪的人在校舍里走来走去。我心想发生了某些事吧,总之就先躲起来……外头的奇异状况,和一群怎么看都不正常的人,再加上我。在这种状况下和平常一样走在外头,不就等同在说『请来强暴我』吗?」



虽不晓得会不会被强暴——也确实不能保证不会被施暴——总而言之,她认为这是很明智的判断。但是,有一点令她在意。



「你都在保健室睡觉,这表示……」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涡奈接着询问后,白穗不知怎地挺胸得意洋洋地回答:



「不是,是因为昨晚我熬夜,非常想睡觉。」



「哇喔,好无拘无束的人……」



「你为什么待在保健室这一点无关紧要。既然你都在睡觉,表示你没有听到那个广播对吧?」



恩·尹柔依已经九成九知道答案,这是确认。眼前白穗的态度,和涡奈及泰造没有两样。但和受到暗示的学生们不一样。



「什么广播?我一睡就很难醒来喔。每一次都是带着『不睡到心满意足绝不醒来』的气势在睡觉。」



「喔……」



总之,看来那个暗示果然没有对睡着时的她发挥出效果。诅咒的话语并未传达进「她的意识」——理论上就是这样子吧。



但是,既然她没有受到暗示,就得稍微向她说明原委。不同于涡奈他们,向她说明时可以省略一些事情,所以很轻松。



「吾之说明,一言以蔽之,那是搜集战线骑士领。这所学校被他们占据了。学生们都受到暗示,眼中看不见他们,而且失去了记忆,重复着相同的时间。」



「我要去找莎弗兰缇。」



但对方回答时,更是一口气省略了许多。这也未免太突然了。白穗直起腰,毫不犹豫地准备走出阶梯底下的这个空间。



「那个……」



「我是不太清楚,但总之这个状况是『敌人』做了某些事造成的吧?既然如此,我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必须待在那孩子的身边才行。」



简单明了。简直像在解没有任何未知的方程式一样,像在洋洋得意地喊着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她的目光直率,纯粹又没有迷惘,意志有如结晶。



在恩·尹柔依眼中,她觉得这个样子非常耀眼。



「手机……还是没有讯号?真是的,偏偏重要的时候打不通,真是不中用的电信公司呢。就没有随时能和莎弗兰缇热线的方案吗?」



白穗看着手机嘟哝抱怨,恩·尹柔依也从藏身处爬出来,同时问道:



「请让我们同行,要求这样的要求。我们的目的一致,同心协力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你的目的是什么?」



「找到不会被人发现的隐匿场所。这里终究只是一时的藏身处。但是,你应该比我们——更加熟悉这所学校里其他人不会找到的场所,判断这样的判断。」



为了被称作幽会的这个主要用途。



虽然恩·尹柔依没有明说,但这点小事已是既知。



白穗一瞬间撇下嘴角,狠狠地瞪向她——但不一会儿,她便大力耸了耸肩,叹一口气。



「好吧……要是能和莎弗兰缇会合,反正我们也得找地方躲起来。既然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有护卫在比较好吧。」



尽管任由自己跟随那种耀眼的冲动,她还是十分实际。这也许是她这个人的特色吧。



恩·尹柔依边伸手协助涡奈和泰造从楼梯底下出来,边问:



「那么今后的方针是?」



「还用说吗?就从莎弗兰缇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依序找起,没找到人的话,就往下一个她可能在的地方移动。要是敌人出现,就由你设法解决。以上。」



简单到恩·尹柔依不禁敬畏地打了个冷颤。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在校舍中前进。



一发现骑士的踪影,他们就想方设法和刚才一样躲进楼梯底下或是空教室,等待敌人经过,花了比平常多出数倍的时间才抵达第一目的地。恩·尹柔依本做好觉悟若遇到敌人,只好付诸武力,但幸好没有这个必要。



眼前是有别于一般教室的另一栋大楼之最高楼层。没事的人不会来到这里,换言之杳无人烟。



和上课期间的走廊不同,这里的走廊笼罩着真空程度更高的静谧。



恩·尹柔依在门前停下脚步,审慎地触碰门把——转不开。



「……好像上锁了。」



「是吗?那我来开门吧。」



白穗果断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要是变态面具男想在密室里对莎弗兰缇做些下流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啊。至少持有一份备用钥匙也是当然的吧?在这种当然的权利下,我擅自用给那孩子的钥匙打了一副备用钥匙。」



「……」



紧接着白穗毫不迟疑地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打开大门,然后连半点停顿也没有,直接扭开门把闯进里头。



白穗太过没有警觉的模样教恩·尹柔依措手不及,慌忙追上她踏进房内——



「呀,呀啊啊啊啊啊!」



「!」



只见躲在入口旁边的一道人影往她们挥下某种东西。她钻进白穗与那道人影之间,用脚上小刀挡下攻击,顿时感受到轻微的冲击,金属碰撞声响起。对方的武器是由握柄和本体构成的东西。是有别于铁的金属。圆圆的并不尖锐,形状还往下凹具有深度——



换言之——



是平底锅。



「呼哇!哎呀,哎呀呀,小恩!啊呜啊呜哇哇,对不起,我还以为肯定是坏人的魔爪终于伸到这里来了呢!啊,是白穗耶,白穗~!啊哇哇,这么说来刚才要不是有小恩,我就会狠狠敲到白穗的脑袋,那就糟糕了呼妞呣呣呣!」



最后一句话会变成怪叫声,是因为白穗使出全身力气抱住穿着女仆装的她,还将脸庞用力蹭向她的胸部。



「啊啊……莎弗兰缇,我才不在乎。就算被打到会很痛,跟遇见你的这种幸福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不,如果能在这种幸福感中被你打中,那份疼痛肯定也会成为今天这一天的重要回忆吧。我会将今天订为纪念日,命名为神圣莎弗兰缇痛之日,代代传承下去。」



「别……别说得像是宗教活动啦!白穗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她看似相当冷静,其实应该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吧,推测这样的推测。所以是反作用力吧。」



恩·尹柔依说,将挡下平底锅的小刀收回裙子底下。重新一看,她——莎弗兰缇不只手上拿着平底锅,头上还斜斜地戴着锅子。是当作头盔使用……吧?总之透过她这副模样,可知她们都是产生了明确的危机意识,才会躲在这里。



没错,她们。待在理事长室里的不只有莎弗兰缇——



「哎呀呀~请容我诚惶诚恐地说一句,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呢~呜呵呵呵。」



「白穗学姊……幸好你没事。话说回来,伍铃,你为什么说话时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啊?我要弄痛你喔?」



「啊呀,你已经弄痛我了哟,而且还是用比平常要大的揉捏力道~」



一听到两人的声音,白穗倏地远离莎弗兰缇,「咳」地清了清喉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冷漠地拨起头发。



「哎呀,你们也在吗?」



「是……是的……那个……真是抱歉……」



「用……用不着道歉啦。」



眼前的人是黑发巫女——受诅咒的神乐铃伍铃,和其持有者早川千早。



涡奈和泰造本已怔怔地看着房里发生的各种事情,只见两人这时又更加不明所以地歪过脑袋瓜。



「进入上了锁的密室以后,却被女仆袭击,里头又出现了校工巫女,还有一名偶尔会和阿亮他们说话的学妹……呣呣呣,感觉是更加复杂的伏笔呢!」



「而且学妹不知道为什么还穿着体操服,看来体育课是关键!」



「呜……」



正如泰造所言,千早不知为何上下身都是体操服。千早像是这时才想起,忸忸怩怩地



拉下上衣的下摆,缩起身子——真要说的话,不是泰造,她反而更在意白穗的视线吧。虽然恩·尹柔依认为无须对这身打扮感到不好意思。



比起这件事,有件事更该优先确认。



「你们——也没有听到吧?」



「请容我诚惶诚恐地说一句,正是如此~」



回答的是伍铃。她带着一贯如白云般难以捉摸的微笑,说:



「我们是向神演奏音乐的神乐铃,对于『声音』比起其他人更加敏感一些……所以虽然不晓得是哪国语言,但听到广播里传来不可思议音色的瞬间,脑海里就产生了『不能听这个声音』的直觉~」



恐怕和自己感受到决定性恶寒是同一时间吧。就是广播里的人掺着杂音,大喊「听好了(hört)」那句话的瞬间。伍铃也因此感受到危险的话,表示那句话可能具有发动忌能的涵义,即是「接下来是释放诅咒的话语」。



「然后呢,伍铃便在刹那间用『不语之壁』阻绝声音,刚好莎弗兰缇小姐也在旁边,就用手掌捣住她的耳朵~……啊啊,抱歉现在才说,当时伍铃正在体育馆后头和莎弗兰缇小姐一起打扫哟~」



「对啊对啊,理事长和渐音小姐都没来,我正闲得发慌呢。虽然听说他们今天会过来……」



「居然自动自发打扫,真了不起呢,莎弗兰缇。我要好好夸奖你一番。」



「耶嘿嘿~」



那么——恩·尹柔依看向千早。



「你呢?」



「我……那个,在体育馆上体育课,但只是在旁边观摩。观摩时非得换上体操服不可这项规定还真是没有必要呢,虽然怎样都好啦。」



接着千早轻吁口气,从短裤口袋里拉出电线般的细线向他们略微展示。



「因为老师也没什么干劲上课,几乎算是自由活动,我就偷偷用耳机听音乐了。但似乎幸好我这么做了。等我回过神,大家的样子都变得很奇怪,外头的伍铃也跑进来叫我。」



于是一行人会合后,就躲进理事长室——情况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总之,我们继续讨论吧。必须互相补充消息,决定今后的方针。」



「没错~讨论非常重要。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侦探敷衍到现在,我也快撑不下去了呢。」



「是啊。若能正式地说明一下,我和涡奈都会很感激喔~啊,不过,请尽可能解释得浅显易懂!」



恩·尹柔依瞥向涡奈他们,接着说道:



「当然,这件事我也没有忘……这里安全吗?」



「呃~总之我们躲在这里以后,第一个遇到的就是白穗你们……」



「就算是这样,也不晓得这里安不安全吧。理事长室看起来就是非常重要的地方,虽不晓得那些家伙有什么目的,但可能只是刚好现在还没过来——」



就在千早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恩·尹柔依倏地蹙眉转身,看向理事长室大门——的外面。当然她不可能穿透门板看见外头,但能够推敲出状况。就像凭着树丛的摇晃和声音,掌握看不见的猎物动静。



没错。问题在于声音。



「是脚步声呢~……」



说不定对于声音比自己还要敏感的伍铃细声说道。



真的是非常微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的鞋子声。复数。感觉慢慢变得清晰。也就是说,似乎正接近这个地方。



「吾之推测,判断很有可能是骑士领。」



「怎,怎怎怎怎么办……要逃跑吗?」



「现在跑到走廊上的话,只会和对方迎面撞上吧?躲起来比较好吧?」



白穗说完,千早点点头。



「我也同意。喂,女仆,旁边那个房间呢?」



「秘书室?是可以躲在里面,但从那里无法移动到走廊喔……是死路。一旦对方跑进来找我们就完了——!」



恩·尹柔依咬住唇瓣。



正面迎击的话风险也很高,必须瞬间让好几个人失去战斗能力。否则的话。在场不具战斗能力的人会有危险。不,她已经知道伍铃具有操纵风和自然的忌能,只要使尽全力施展——或许确实能够勉强突破这个困境吧,但一定会扩大骚动的程度。这么多人若要再一次逃跑,实在很难预见到乐观的未来。



(!……该怎么办才好……?)



犹豫不决期间,脚步声仍逐渐逼近。



房内已是一片静悄悄。噙着泪目不知所措的莎弗兰缇、面色不善地瞪着大门的白穗、屏住呼吸的千早、不露声色地移动到她前方的伍铃。



然后——



希望他们会直接走过去——这个最后的愿望也化作泡影。



那些脚步声终究在理事长室门前骤然停下。



*



最后一名骑士的头部与夜知家的白色围墙融为一体,也就是被埋进了围墙里。已经出现裂痕,泰半快要崩塌的围墙上又出现了放射状的龟裂——至于是否还活着,就看骑士颈骨的硬朗程度了。



潘德拉刚从围墙中抽回抓住骑士后脑杓的手。围墙的碎片喀啦喀啦地掉下来。他放眼环顾四周。



夜知家的庭院惨不忍睹,当中没有任何在移动的事物。有骑士倒在血泊中。有骑士四肢遭到扭曲。有骑士被埋进庭院里火山口状的凹陷处。至于不成人样的骑士,都正各别随意歌颂着自己的状态吧。像是栽在屋里的榻榻米上。但他没有多大兴趣。



所有骑士都不再动弹。



但这样子还不算结束——只有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出来吧。你在等我和骑士们办完事情吧?」



出声叫唤后——从模样依旧惨不忍睹的缘廊底下,也就是屋檐下,有个女人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不,该不该称作女人还有些无法界定。



「嗯~我并不算在等你们喔,只是身为保护这个家的户长,得留下来确保没人在家的时候,屋子不会被人放火烧了呀~」



「真失礼,我们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



「真是教人不甘/认同的担心。」



听着覆在身上的她们愤愤说道,潘德拉刚轻轻转动脑袋。如今动也不动,充满了信念和疯狂气息的一行人。想起他们的激动模样,他说:



「嗯,姑且不说我,还真的不能肯定这帮骑士不会那么做。」



「对吧?」



她——夜知崩夏挥了挥手上的手机,一脸像在说「我就是这么想的」般点头如捣蒜。潘德拉刚心中浮出几个疑问。



「如果刚才那句话就是你没有逃跑的理由……但明明住家被破坏成这副德行,你看起来倒是满平静的嘛。日本人不是都很重视住家吗?」



「才不平静呢,我很生气喔~头上都冒烟了,你看!该向谁要求赔偿金才好呢?要是某个帅哥有自觉自己该付点责任,真希望他事后悄悄在邮筒里放一叠寄件人不明的纸钞呢。我认为最强的男人,在贴心这方面上也得最强才行哟。啊,大约放三亿圆就可以了。」



潘德拉刚朝说得神色自若的崩夏耸耸肩后,问第二个问题。最重要的问题。



眼见情况似乎会变得很有趣,他自然地弯起嘴角。



「——你用那只手机做了什么?」



崩夏也嘻嘻笑着回答:



「我联络了某个人喔。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喔?你联络了谁?」



「是你有可能会高兴见到的对象。虽然已经非常眼熟了。」



这时,背后出现了气息——和声音。



「的确,已经非常眼熟了呢。搞不好反而还觉得怀念。」



「……哈哈!明明今早才见过面吗?」



潘德拉刚勾起嘴角,转过身去。



只见三道人影越过围墙,出现在庭院里。正中央的人当然——是老朋友,也是从前的劲敌,同时更是背叛了过去所有一切的男人。穿着西装,戴着防毒面具,看来很拘束。这副模样或许很适合他拘谨的生活方式吧。



「我还以为你肯定去了学校呢。」



「如果我再早三十分钟去学校,现在确实已经被关在里头了。走到门前那里,我就发现异状,于是慌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是多亏了意想不到的海水浴,我才先冲了下澡。不对,最一开始我本打算今天要久违地一早就到学校,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所以也可以说那是多亏了老朋友叫我出去呢。」



「能帮上你的忙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还有一个今早没能见到的人呢。啊,对了,这家伙也许真的可以说很怀念吧……」



潘德拉刚凝视对方。



眼前不仅有世界桥加百列,还有从以前就跟随在他身边,潘德拉刚也认识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北条渐音。冷静沉着,宛如戴着铁面具,善于掷飞刀的妹妹。大概是今早在已沉的决斗船利维坦上战斗时受了伤,身上有好几处包扎的痕迹。和自己对战后还能活着,表示她果然有一定的才能。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人是——



「啊啊……真的好累喔……」



戴眼镜的姊姊,北条铳音。懒惰与邋遢的化身。



正如语气所示,整个人像是随时都要钻进被窝里睡觉一样。



但是,眼镜底下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随意站着的身躯,正带着明确的意志与他对峙。



右手上还拿着剑。



「……准备要大打一场吗?拿着剑站在我面前,你不会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吧?」



「倒是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懒洋洋地「哈呼~」吐了口气,肩膀大幅上下起伏。但是,没有出现破绽。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因为活在破绽中,所以没有破绽。自己就是破绽,所以不会出现破绽。



她用迷蒙但又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说了:



「欸……马克斯,你到底在干嘛?这样子也太难看了吧?」



「这个称呼还真教人怀念。不过,北条,现在说难看也太晚了吧?你以前不也看过我很多难看的样子吗?我还曾经被龙勒住后尿裤子。」



「是啊,但现在另当别论。你竟然变成了追着娇小女孩子的屁股到处跑的萝莉控,难看程度实在达到了最高等级呢。」



「真想不到你是这么富有正义感的人呢。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知道。」



「正义感?不对喔~……这是精打细算。因为那孩子总是用友情价为我细心地剪头发。是薪水低廉的贫穷保健老师的好伙伴,她不在的话我会很头痛呢。还有像是剪头发时的闲话家常很累,那孩子都会贴心地保持沉默,还会端出有泡泡的小麦果汁罐给我喝。」



「那样子是不是有点违法啊?虽然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剪头发时招待果汁当饮料,毫无问题啊。」



这时,铳音像要驱除睡意般转了转脑袋瓜。



「唉啊,太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好累喔。不过,就算是为了舒适的剪发生活,要我特地这么做也很累,但是……」



她略微眯起双眼。



轻摇了摇钩在指尖上的剑。



「现在什么也不做,事后才后悔早知道当时那么做就好了——这种事情更累呢。所以就是这样。」



这句话等同宣战吧。她用那句话和态度证明了,她是认真的,不打算后退。



「我倒觉得什么都不做才是聪明的选择呢。」



「就算你这么说,但如果『只有我才办得到』,我更是要出马了。」



「姊姊不会是孤军奋战。」



渐音也抽出飞刀严阵以待。当然,妹妹看起来也毫无退让之意。潘德拉刚叹一口气。



他虽不发一语,但右手背上的刀刃开口做了最后确认。



「真的——要开打吗,世界桥?」



「我根本上只算是来声援的而已喔。我们不能让你们轻易就追上黑绘……至少让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吧。虽然这么做还不足以补偿他们,和偿还亏欠的人情。」



戴着防毒面具的老朋友边耸肩边说。这时,从潘德拉刚背后也传来话声。



「哎呀,你有这种想法吗?这么说来,好像说过你们去年骗了他们呢……不过,我想春亮他们早已经不在意和小加之间,彼此有没有亏欠人情哟~」



「哈哈,从亏欠人情这方面来看,也包括欠崩夏先生的人情在内喔。反正已经无法悉数偿还,你们在不在意都没关系了。我只是擅自决定去做——我认为为了保护这个家有必要的事情。」



这回从背后传来崩夏耸肩的气息。



葛兰欧莉再度开口说话。虽然很难得……但既然对手是世界桥加百列,潘德拉刚能够理解。世界桥对她来说也是老朋友,更是交情甚笃的同类的持有者。而他也知道,当中还有着更甚于此的涵义——



「世界桥,既然你人在这里,不论是否只是负责声援,还是身体有所残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即使如此?」



「我很感谢你的担忧,不过身为两人的雇主,我必须待在这里才行。我也已经做好觉悟了。」



「……真是高尚/愚蠢……」



葛兰欧莉就此不再作声。



到头来,该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潘德拉刚缓缓往前迈步。



眼前铳音的身体仿佛突然抽走了基干,但不是精神上的,而是立于眼前的肉体根基。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地左右摇晃,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条般虚软无力。明明重心就在那里,却又哪里都不存在。就是这种矛盾的感觉。



「真是奇怪的家伙耶!快点打倒她吧,马克西米利安!」



「嗯——我也正想这么做!」



潘德拉刚瞬间缩短距离,毫不留情地朝着铳音挥去覆有莉可装甲的拳头、葛兰欧莉的刀刃,再起脚连续飞踢。



左摇,右晃,摇来晃去。



「啊啊……好累……」



但这也仅止于口头。她锐利地眯起眼镜深处的双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根据他的动作,让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拳头被她挡开,葛兰欧莉的刀刃被她用剑架开,飞踢也被她闪过。一来一往期间,渐音投掷的飞刀朝着他的眼球飞来。瞄得真准——但他偏头闪开,接着牵制地往前跨步。渐音是打算彻底负责掩护工作吧,拉开的距离远得可说夸张。



潘德拉刚轻甩了甩被挡下的拳头。



铳音略微摇晃着身体,用仿佛随时会松手的力道握着剑。她没有停在原地——感觉得出她正以肉眼看不清的步幅,如虫蠕动前进般的速度慢慢缩短距离。



包覆着自己身体的莉可大喊:



「喂——!马克西米利安,你在干什么啊!认真一点打啦——!」



「有喔有喔,但因为有很多原因。」



「真的假的~不过的确,那女人的动作真奇怪耶!好恶心!」



那个动作称作虚晦剑,虚幻地欺瞒蒙蔽敌人的剑,是柔剑的极致。与招式这种概念形成极端的对比,特别加强了临机应变能力的剑术。如果一般的剑术是用以在敌人身上造成伤痕,那么这种剑术的技术,就在于如何让对方刺中自己。是与正相对的负概念。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不让对方获胜的理论——不,更正确地说,这不是技术也不是剑术。是包含了意志力强大与否,以及如何分析战况的一种「存在方式」。



「最强吗……嗯,你也许真的是最强吧,马克斯。光是透过刚才那几招,我就充分体会到了。勉强能和你交手的人只有我了吧——虽然是就与强大截然不同的其他方面而言。」



「我知道,所以和你战斗没有意义。让开。」



「不可能。」



铳音踩着缓慢的步伐,但一进入攻击范围,就会挥剑劈来。不猛也不快,但是那种错开



「时机」的独特节奏散发着阴沉氛围,仿佛会趁自己正想着要闪避还是防守时,从思考缝隙间钻进来,朝他挥来利剑。



潘德拉刚刻意地摒除思考。思考会成为累赘。他任由身体凭本能行动,用手肘弹开剑尖,同时敲下渐音掷来的飞刀。当他正想反击铳音趁机袭来的第二记攻击时——那却是她为了诱使他反击使自己得以反击而撒下的诱饵。是设下了好几道假动作的陷阱。潘德拉刚收回拳头。



「奴啊——!感觉真麻烦耶!」



「她就是这样的对手,心浮气躁也无济于事喔,莉可。」



「那么……继续吧,马克斯。继续这并非比赛谁强谁弱的交手,继续这不算是打斗的交手,继续这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的交手。啊啊,这种根本无法用言语说明的状况……好累喔……」



铳音的语气非常佣懒,仅有眼神十分认真地瞪着他。



她也不是游刃有余。驱使了自己拥有的全部技术,努力与潘德拉刚对峙。感觉得到这样的觉悟与决心。



她所施展的——



是摇摇晃晃地挡下所有攻击。



也摇摇晃晃地击破所有防御。



甚至模糊了战斗这个意义的,独一无二的剑。



创造出这个剑术的前任师团长取名为虚晦剑——而且只将这个奥秘传给了有可能比自己达到更高境地的她。是从前曾经最强的男人发掘出的无意义技术,与她自身的气质吻合后,创造出的奇迹产物。



「没错,这不是在比谁强谁弱……哎呀呀,真麻烦。」



他不由得低声咕哝后,无形的莉可似乎偏过脑袋。



「真没干劲耶,马克西米利安。真稀奇耶。我们攻击了那么多次还活着,好久没遇到这种对手了吧~平常你都会显得很高兴啊。」



「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啊。」



「只能说是愉快/遗憾的分析能力。你的眼力真是差劲到教人担忧有可能会被人强行塞入挺立的地步。」



「咦?」



听了潘德拉刚和葛兰欧莉说的话,还是无法明白吧,莉可只是发出讶异的反问声。所以他思索着更加简单的说法,说道:



「这跟强不强没有关系,和这家伙单纯只是合不来的问题。」



他可以断言,虚晦剑并不强。



甚至可以说没有意义。但因是高难度动作,若要让身体熟悉适应,必须具有特殊的才能。相对地,顶多只能用于争取时间和对人手下留情。



但是,当这项技术「对任何人都能使用」时——一旦与其他技术进行比较,就具有特别的意义。反过来说,若想从中找出特别涵义,就只能专注在这项剑术上。



这不是朝敌人创造出事物的技术,而是减去敌人的行动,结果而言创造出零的技术。换句话说,虚晦剑是「减掉相同的数使其等于零」的定律本身。不论对方的数字是一还是一百,在这个定律面前都是相同的价值。



没错——对任何人都一样。无论是一碰就会死亡的最弱男人,还是马克西米利安·潘德拉刚这个最强的男人,她都能同样摇摇晃晃地让战斗的意义变成一片虚无。



这一点反而成了这个技术的存在意义。这才是它的本质。



也就是说——



「这家伙的能力,就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最强的存在无法获胜的剑术。只有站在我这个最强的男人面前时,才具有存在价值与意义。尽管平常悠哉懒散,却只有在面对龙的时候,会变得非常锋利,就像奇幻故事里的屠龙剑一样……看,很麻烦吧?」



*



可以听到声音。



「上锁了呢。」



「直接破坏掉吧。」



接着没隔多久,就传来了可以确定具有破坏性的声音。



少了一层间隔以后,脚步声听来比刚才还要靠近。恩·尹柔依屏着气息,放松捉着小刀的脚趾。不能现在就这么紧绷,否则一旦敌人来袭会动不了。



「那么,这里就是世界桥加百列的碉堡吗……啧,喂,你看这个。」



「看来是这个房间主人的低级收藏品呢。你认为当中有祸具吗?」



「天晓得。虽然觉得他未免毫无防备地装饰过多,但不能断言没有。总之先全部破坏掉吧。即使只是有可能,也不能允许可憎的祸具继续存在。」



「同意。」



声音厌恶地交谈后——下一秒,断断续续的破坏声响接连传来。像是摔破东西、丢在地上踩碎,和举剑砍向墙壁的声音。



恩·尹柔依吞了吞口水。她早就料想到他们不会放过理事长的收藏品——也就是挂在墙上,无数看似祸具的破铜烂铁们。



这里是最大的赌注。结果如何?还是说下一瞬间——



她瞄向四周。白穗、莎弗兰缇、千早、伍铃、泰造、涡奈,所有人都在这里,但无法动弹。一旦被发现就完了。从声音听来,敌人共有两人……虽不至于无法打倒,但听说骑士们的力量都会增强,无法保证能毫发无伤。



「……忘记调查了,那扇门呢?」



「我去看吧。你继续收拾玩具。」



「知道了,你小心一点。」



秘书室那里传来了开门声——但没有问题。



「怎么样?」



「没有人躲在里面……看起来是这样。也没有异常。我继续调查一下。」



大概是从秘书室里传来的吧,勉强能听到细微的说话声。破坏理事长收藏品的声音并没有中断。



「……喂,你说句话吧。我会以为你遭到突袭死了喔。」



「你太警戒了。」



「别大意了。应该有人没有受到妲西覃大人的暗示。」



疑似在检查秘书室的一人,和继续破坏收藏品的另一个人持续交谈。总之只能保持安静,听他们说话。



「……坦白说,这还真麻烦。要是能先减少一半的人数,像这样巡视时耗费的心力也能减少一半了。」



「喂喂喂,他们毕竟是一般人,现在这时候就减少一半太超过了吧……虽然为了达成使命,必要时也只能牺牲他们。还有,为了建设第二骑士领这个目的,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身为组织的成员必须团结一致,别抱怨上面的方针。」



「反正妲西覃大人又不在这所学校里。多亏了『奥斯威辛集中营』,如今谁也无法进出。不用担心会被她听到吧?」



「要是被骑士团长大人听见了,说不定会联络她喔。像是『有行为不端的骑士想混水摸鱼,请您用暗示让他改头换面』之类的。因为真有万一的时候,是由那群人向妲西覃大人传达指示。」



「嗯……不过,我想这次来这里的三位骑士团长如果遇到行为不端的骑士,都有可能会干脆地当场杀了他们吧。」



「没错。为免那种情况发生,我们就确实尽到自己的本分吧。」



旋即不久过后——



「……好,看来这间房里没有任何人在。」



「喔!这下子玩具也全都处理完毕。」



一直持续不断的破坏声戛然而止。



恩·尹柔依感觉到汗水淌下额头,静静吁了口气。既然到了现在,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找到某些东西的样子——就表示自己一行人赢了赌注。



他们并没有发现墙上某张面具底下的隐藏开关。这个机关的构造并非直接显露在外,而是将部分墙壁做成盖子,底下藏有开关,所以是他们没有留意到墙上盖子的接缝吗?抑或对方是直接用剑挥砍挂在墙上的面具,于是有部分面具的残骸遗留在墙上,因而巧妙地遮掩住了接缝?可能性有很多种,但总之,只要对方没有察觉这个事实就够了。真是幸运。



(对了,说到幸运……)



恩·尹柔依微眯起眼,在脑海中反刍刚才骑士们的对话。总觉得对话中出现了几个重点。必须先记下来,以免忘记。现在手机还是打不通,但今后说不定又有机会可以向外界传达资讯——不对,关于这一点,总觉得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又与自己一行人的现状存有某种矛盾——



这时再度传来了骑士们的声音,她猛然回神。



「前往下一个地方吧,这里结束了。」



「嗯。对了,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找到研究室长国的猎人们,就要当场处理掉。但我忘记确认,如果是发现其他单纯没有受到暗示的学生,那要怎么处置?上头的指示是什么?」



然后,他们说出的话语——



带着纯粹的不祥,非常干脆地掩没了心头正要往上涌起,心想着「这下子似乎能一直隐藏下去了」的些微安心感。



「好像杀了也无妨。」



「了解。」



脚步声走出理事长室,逐渐远去。



隔着墙壁听着远离的脚步声,恩·尹柔依将脚上小刀收回裙子底下。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她才转身离开至今一直为防万一,待命不动的密室门前。



这里是细长形的小房间——也就是理事长室旁的密室。莎弗兰缇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了这个地方,所有人好不容易成功躲进来。就时机而言,真的是惊险万分。



「呼咿~得救了……」



「都是你的功劳喔,莎弗兰缇。」